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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集 天火凤凰身

  本集简介:

  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雷德·龙羽的第一次出征就遇上了出乎意料的强劲对手,尽在掌握之中的战况开始走样……
  圣女的“天火凤凰身”,这个号称“天地间最璀璨的力量”,能烧尽一切罪恶。
  当挑战来临,流着高傲的“魔皇之血”的雷德和圣女之间,势必要一战!
  究竟雷德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还是选择被熊熊火焰蒸发成灰烬?而圣女面纱下的真心,是否也为雷德而悸动?
  ************


  第一章 水火无情

  从亡灵沼泽出来的骑兵战士们,个个脸上都现出疲态,我内心不禁感到忧急,搞不好,很快就要投入连续作战,而士兵们却被亡灵沼泽的艰险,折腾得大大体力透支——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休息一下吧。”
  想到我们穿越亡灵沼泽的走法是抄捷径,肯定会比原定时间提前到达目的地,为了不使士兵们太过劳累,于是下令部队就地扎营。
  我吩咐将士们抓紧时间饮食休息,重新启程的时间则定在半个时辰之后。
  这些骑兵战士大多是久经沙场之人,略事休整,很快便恢复了元气,带兵的将领建功心切,纷纷前来请命,我颇感欣慰,于是重新发出进军命令。
  我将全部人马分成五路纵队,其中四路分由两个将军和两个万骑长率领,自己则居中坐镇。
  五路纵队齐发,颇有些雄纠纠气昂昂地跨过先前的小河,进入到前方郁郁葱葱的山谷。
  我们进入的山谷,林木并不算密实,大军穿行林中亦没感觉到太大的阻碍。
  我们行进在谷底,这里,低矮的灌木和阔叶的杂草丛生,参天巨树只是偶尔能遇到,却并不多见。战马遇到低矮的灌木往往可以轻松一跃而过。
  谷底的两边,林木更是稀疏,一路都是怪石嶙峋的光秃秃崖壁,这些崖壁高的约二、三十丈,低的却只有三、四丈。往上走的坡度大部分在四十度左右。
  当然,由于崖壁形状各异,有的极易攀爬,有的却极为险峻,即使有猿猴的身手亦未必能爬上去。
  我骑在“大黑”背上,这神骏的龙驹纵跃如飞,简直是如履平地。
  我一马当先,在林木间穿行,因大黑的脚力非凡,不知不觉我竟抛离了身后的队伍有十几丈距离。
  舞铃笙、芸儿四女与不死卫队的队长力辛见此情景,策马紧紧追了上来。
  舞儿来到我的身边,提醒我道:“爷,这山谷远看不算大,进来后才发觉纵深很长哩,我们并不清楚前面的状况,舞儿担心会有敌人,是不是该先派斥候骑兵前去探探路啊?”
  环顾四周,我才发觉越走这山谷竟越有渐渐收窄之势,五路纵队不觉间已经被迫改为三路纵队前进了。
  这样狭窄的地势,实在是非常不利于大兵团作战——尤其是骑兵。在林木之中,马匹的行动力大受限制。
  万一敌方已获悉我们的行动,他们只要在山谷中或者两边崖壁埋下伏兵,采用滚木擂石外加火攻的,我们就会吃不了兜着走。虽未必就会全军覆没,但伤亡惨重则是难免。
  “不错,这山谷地势偏低,又过于狭窄,虽然林木不算茂密,但如果敌人设下埋伏,采用火攻的话,我们会很危险。舞儿,你很细心哩。”
  我对舞儿的提议表示同意和赞赏之后,下令道:“让凯瑟瑞带斥候部队去探路。记得派人攀到崖壁上去看一看。同时各战斗单位做好准备,如遇敌人伏兵,切勿不惜代价强攻,接到我的后撤命令后,要能够做到立刻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以最快速度沿原路撤离山谷。
  “极端情况可以不向我请示,直接撤入亡灵沼泽,有蜥蜴兽族的帮助,在那里面,我们相对反而是安全的。”
  下达了命令,我才稍稍松了口气——毕竟是第一次带领这么多的士兵出征,我必须为战士的生命负责。
  但往后的进展,却使我发觉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凯瑟瑞的斥候百人队不时派人回来禀报情况——前方未见异常。
  主力大军一路前行,收到的斥候回报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没有敌人。
  我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或许,我们改变进军路线的做法真的很好,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我猜想,就算地下城的人已经发觉我改变了进军路线,也未必能及时通知阿罗蒙山区的叛匪,提前做好对付我们的准备。
  经过山谷中部一个仅容三骑马同时通过的隘口,前路又再渐渐扩展,这整个山谷的形状竟有些像是X形——中间窄,两头宽的那种。
  继续前进了约两个时辰,率先而行的我,终于第一个驾驭着“大黑”驰出了山谷谷口。
  看着眼前的一马平川的小型草原,还有头顶天空那白云悠悠,我大感心旷神怡,不觉长吁了一口浊气。
  由于在山谷内没遇到伏兵,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次的奇袭行动,已经达到了出敌意外的效果,胜利看来是唾手可得了。
  带着舞铃笙、芸儿四女以及身边的众将领,纵马跃上一个陡坡,我心情愉快地看着身后的部队。
  有三分之一左右人马已陆续走出了山谷,并迤逦地从我的身边经过……看得出,众将士脸上都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望着陡坡上腰杆笔挺、正迎风卓立的主将,士兵们个个眼中都充满了崇敬与憧憬……
  端坐龙驹上虎虎生威的我,正酝酿着如何鼓励大家一番。然而,我的嘴巴才刚刚张开,声音尚未发出,脸上却忽然变了颜色。
  “轰……轰……”
  一阵闷雷般的巨响由数百丈外两侧的山头传来,声音迅速由远而近,很快,整个山谷都开始摇晃、颤动起来。不知发生何事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不少人胯下的战马已经惊嘶而起,乱成一片。
  “糟了!”脑中属于泽林的记忆,让我骤然省起:这轰鸣是属于大自然,来自人力无可抗拒的洪水的声音!
  虽然在这种天气出现山洪,而且还左右两边的山头一起出现,简直可以说是不可思议。但很快,我不得不承认这不可思议正成为必须面对的事实。
  山洪伴随着泥石流汹涌而来,转眼已经距离队伍最前列的士兵不足百丈。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力显得渺小而单薄,那高达两三丈的浪头,卷着巨石和断木挟着万钧力道狂涌而至,无论人畜,只要被这浪头卷去,必定有死无生。
  “所有将士听令,立刻弃马,尽己所能攀到两边山崖上去躲避山洪。尚未通过中间隘口的人马,立刻掉头全力撤离山谷,同时注意策马往高处走。”
  我虽惊不乱,站在陡坡上,大声地发号施令,用混沌原力送出去的声音,浑厚而清晰,霎时已传遍了整个山谷。
  虽然后面的士兵还有人不知发生何事,但听到我响彻整个山谷的声音,哪还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山洪耶!这种“天灾”非人力能够抗衡,哪敢再怠慢,未过隘口的部队立刻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全力撤离山谷。
  而过了隘口的骑兵由于隘口的狭小,已来不及再次穿过隘口折返了,只好舍弃了战马,徒步飞跃,然后努力地向两边的崖壁攀爬。
  虽然骑兵们对战马均爱如性命,可是不弃马只会和爱驹同归于尽,权衡轻重,士兵们虽然心痛无比,还是不得不弃马独自逃生。
  我自然不会舍弃“大黑”,跃下战马,我催发混沌原力,在马腹一托,对大黑低喝一声“起”,“大黑”浑身被裹在白茫茫的光影里,如腾云驾雾一般,被送上了侧面高达近十丈的山崖。
  舞铃笙、芸儿四女以及一些战力较高的将领有样学样,纷纷都将自己的战马送到了高处。
  随后我和身边的一众好手亦纷纷腾身而起,跃上高崖。
  洪水来得比意料中更快,我和身边的将领刚刚在崖壁上站稳,轰隆的巨响便来到了脚下。
  山洪那巨大的浪头犹如长满獠牙的兽口,急速地吞噬着山谷中的一切。
  由于谷口宽阔,中部却狭窄。山洪冲入谷内,水位竟是越升越高,最高处几近十丈。大批爬不到够高崖壁的士兵,转眼便被卷入山洪里,霎时冲得无影无踪。
  我眼睁睁看着这让人心胆皆裂的一幕,却完全无能为力。
  山洪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恐怖的洪流终于成为过去,我和逃过大难的一众将士看着眼前惨状,个个面色如死。
  原来处处林木的山谷,此刻差不多已经被夷为平地,剩下的只有断树和随山洪而来的巨石,当然还有随处可见的士兵尸体,这些尸体,有的是挂在折断的树木上,有的则是撞在巨石山崖上变成了一团肉酱(当然更多的是被冲得无影无踪),现场真是惨不忍睹!
  清点人马,我眼中已是欲哭无泪。
  这一场暴虐山洪,竟让我眨眼间便损失了近七、八千士兵。
  三万战马无处躲藏,在洪水泥石流席卷过后,更是只剩下不足五千之数——这些能活下来的战马,多半是由于尚未通过山谷中央的隘口,又听了我的示警,才得以及时逃出死劫。
  “爷,怎么办?”舞铃笙、芸儿四女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笙儿硬着头皮问我。
  我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阴沉如水:我至今想不明白这山洪从何而来,就算昨日山区下过大雨,可是这山洪来得也太过突然,太过凑巧了。
  可是,如果这山洪爆发是人为所致呢?
  我的背脊忽然冒起了一阵凉意:我的对手真的恐怖到一至如斯吗?这次的剿匪之行,难道真的从一开始就种下了失败的种子?
  “传令下去,将遇难的士兵尸首就地掩埋。我们需尽快通过眼前这片地域。”我发出了加速前进的命令。
  正前方数百丈的那座大山,就是阿罗蒙山的主峰,也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我打算尽快通过眼前这“一马平川”的草地,抵达山脚之后才扎营休息。
  然后,我将等待莲的部队的消息。如果她的人马已经、或者即将到达阿罗蒙山东麓,我就可以率兵径直从这里——西南麓杀上山去,直捣叛匪建于山顶的大本营——麒麟堡。
  带领着士气已经大大低落的数千骑兵以及万余步兵(失去了战马的骑兵已经变成了步兵),我没心情再在队伍的前列一骑如飞了。
  队伍亦步亦趋,好不容易才穿过草地来到阿罗蒙山主峰山脚之下,安排部队扎营休息之后,我还在考虑是否要主动放飞隼和莲取得联系,斥候士兵已经适时地送来了莲的飞隼传讯:“雷德大将军台鉴:我部未遭遇叛匪有效抵抗,目前已顺利抵达阿罗蒙山东麓。你部如进展顺利,相信也已进至阿罗蒙山区腹地。我拟今晚子时于阿罗蒙山东麓向其主峰的第一重关卡发动全面进攻。望大将军配合在其腹地发起攻击,里应外合,一举剿灭叛匪。——莲字。”
  看到“进展顺利”四个字,我忍不住苦笑摇头,随即回复了“已达目的地,可按计划发动攻势。”一行字,并签上雷德·龙羽的落款后,才将飞隼放走。
  匆匆巡视了一遍营寨,天色接着便黑了下来,我先命凯瑟瑞带了十几个人的斥候小队出去搜集情报,然后,召集千骑长以上将领,宣布了今夜子时将发起攻击的命令。
  众将领并未感到意外,纷纷领命准备去了。事实上,有人早就求战欲望高炽了,此时此刻,他们大多数人都巴不得快点用一场胜利,来忘却近万战友死难的悲伤。
  中军帅帐内,烛光一灯如豆,虽然我的大帐是不透光的,不虞暴露目标,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仅仅点了一根蜡烛。
  吃了随身携带的干粮当晚餐,我叫舞铃笙、芸儿四女去休息一下(她们有自己的营帐),但四女却没人肯离开我。
  看到芸儿脸色有些煞白,我知道小妮子因刚才的事受惊不轻,也不避忌,当着舞铃笙三女的面将芸儿揽入怀中,抚着小妮子的秀发,柔声道:“芸儿,害怕吗?叫过你不要跟来的。现在,想回去还麻烦了哩。”
  芸儿眼中忽然流下泪来,哽咽道:“大哥,洪水,又是恐怖的洪水,人家最恨洪水了,爷爷,爷爷他……他就是……”
  我吻住了芸儿的香唇,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我内心非常明白,她一定是因为洪水而想起了“海之森”地下城那汹涌的海水——那给她的族人、亲人带来灭顶之灾的恐怖之水。
  良久,我放开了芸儿,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放心吧,芸儿,有大哥在,无论多恐怖的洪水,你都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好吗?”
  “嗯。”芸儿抹去泪水,认真地点了点头,有些羞涩地道:“在大哥身边,芸儿不会再害怕的了。”
  一旁的笙儿见芸儿已经没事,笑着打趣道:“芸儿妹妹,看来还是害怕比较好啊,能躲到爷的怀里去。爷,刚才的洪水好恐怖,笙儿也害怕得紧哩,你怎么不安慰安慰笙儿呀?”
  明知笙儿是在说笑,芸儿依然羞得红晕满面,低着头,再说不出话来。
  我微笑着在芸儿的朱唇上啄了一下,随即来到舞铃笙的面前,张开“熊臂”,一把将舞铃两女同时抱住,各自给了一个响吻才放开。
  笙儿见没吻她,大声抗议道:“爷怎么这么不公平?‘申请’安慰的是笙儿,你怎么将姐姐们都亲遍了,却不理笙儿呀?”
  我故意板起脸来到笙儿面前,道:“哼,居然拿这种事来打趣芸儿,你还敢要安慰呀?”
  笙儿以为我真的生气,吓了一跳,急忙分辩道:“爷,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最多,人家不要安慰算了。”
  我冷冷道:“哪有这么容易就算了的?你说,你认打认罚吧?”
  笙儿见我不肯放过她,只好怯生生地道:“认打是什么?认罚又是什么呀?”
  “认打是就地正法——脱了裤子让我打屁股;认罚就是罚你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地保护芸儿。以免她因为战力不足受到敌人伤害。”说完,我知道没法再装冷酷,脸色随之和缓下来。
  笙儿何等精灵,听了我的话并看到我的表情,立刻明白我并不是真的生气,而是借题发挥,要她好好保护芸儿而已。
  小妮子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吃吃笑道:“爷,人家认罚啦。不过,笙儿还想多嘴问一句……”
  我见目的已达,遂大方地道:“问吧。”
  “能不能同时也认打呀?爷,笙儿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被爷脱了裤子打屁股的场面,就觉得很刺激,很兴奋哩。”
  “呕——”这个“受虐狂”妹妹的口不择言,使得舞铃两女差点没当场呕吐。
  像芸儿一般属于脸嫩一族的铃儿,忍不住啐了一口道:“笙妹,你好变态耶!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我总算忍住了没笑,故作不为己甚地对舞铃、芸儿三女道:“那好,你们三个来抓住笙儿,将她裤子脱了,我去拿‘家法’来侍候她。”
  “家法?!”众女一起睁大了眼睛。
  我不管众女目光极度惊讶,一阵风般卷出大帐,眨眼间又掠了回来,不过,比起出去时,我的手中多了根婴儿手臂般粗细的木棒。
  此时,笙儿已被舞铃、芸儿三女一起按住,扭头见到我竟然拿了根这么恐怖的“家法”回来,吓得哇哇大叫,极力挣扎。
  但没我命令,又想看好戏的三女自是不肯松手,反而兴致勃勃地欲待解除她身上的“武装”。
  我狞笑着来到笙儿面前,恐吓道:“嘿嘿,笙儿,看到这样东西,你还兴不兴奋呀?”
  笙儿脸上露出惨兮兮的神情,哀哀切切地道:“爷,笙儿知错了,你饶了笙儿吧?等下还要对付敌人的,被你用那样的‘家法’修理过,人家连走路都会走不动。”
  “不行,这次非得让你尝点苦头不可。”我恶狠狠地扬起了树枝,对舞铃两女和芸儿道:“脱,给我脱掉她的皮甲。”
  “啊——救命!”笙儿见我要来真的,情急之下,竟然泪汪汪地叫起救命来。
  这一下,她的两个孪生姊姊舞儿和铃儿再也忍俊不禁,咯咯笑了起来,全都停下手看着我,大有为笙儿求情之意。
  我却不依不饶地道:“叫救命也不能免除处罚,你们两个不准为她求情。”
  “爷,不要啦,笙儿再也不敢了。”笙儿听见我这样说,更是内心怕怕,于是奋力挣扎起来。
  舞铃两女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一时手软,竟让笙儿挣脱了掣肘……顿时,惊叫声,呵斥声,嘻笑声响成一片,帐中陷入到了极度混乱的状态。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突然一声轰响传来,仿佛银瓶乍裂,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我内心打了个突,心道不妙。连忙停止了和众女嬉闹,大步穿帐而出。
  “不会是连在这里扎营都遇到山洪吧?”
  大帐之外,已经乱成一片,这轰响声从半山腰处传来,虽然不像起先山洪爆发的隆隆不绝,但吃过洪水苦头的将士们心有余悸,已经是人人脸上色变。
  聚集在我大帐前的千骑长以上级别的将领们,虽未表现得惊惶失措,但各人面色亦都难看之极。
  考虑到我们扎营的地方是属于大草地的边缘,只要做好准备,即使山洪再次肆虐,对我们应该也造不成太大损害,我心下稍安。
  环顾了一番聚拢在身边的众将领,我问道:“凯瑟瑞千骑长的斥候小队回来了吗?”
  我目光投向身旁离我最近的一位万骑长。其实,我的询问是多余的,凯瑟瑞如果回来,肯定会第一时间向我报告。所以,从这位万骑长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我并未觉得意外。
  而此时,我大帐内的四女也整束戎装走了出来。
  “大将军,这声响颇为怪异哩,凯瑟瑞千骑长的斥候小队尚未回来,不知有否出现意外,我们要不要再派人马出去看看?”一旁的力辛问道。
  我点了点头未作声,让不死近卫牵来大黑,我跃上墨龙驹的马背,才对身旁之人下令道:“大家立刻各自归队,做好应敌准备。”又转头望向四女道:“笙儿和芸儿留在大帐里,舞儿,铃儿,还有力辛的不死近卫,随我出营去巡查一趟。走!”
  说完,我一夹马腹,率先冲出了营寨大门。舞铃两女和力辛为首的不死近卫队员们亦很快各自上马,紧紧地跟了出来。
  大黑驮着我在山林中疾速穿行,身后三十几骑紧紧追随着我,旋风般向爆响传来的方向奔去。
  正行间,“轰!”的又一声爆响,震撼得山鸣谷应,人人皆魄动神摇。
  我勒停了大黑奔行的脚步,惊讶侧首,赫然发觉:离开未及百丈的山脚营寨在这声爆响过后,竟然火光冲天。
  “糟了,是火攻!”
  真是太低估敌人了!我感叹着。
  在我的内心深处,原先总有几分轻敌的想法存在:毕竟,只是一群土匪,能成得了多大气候?在我强大的骑兵部队面前,他们还不只有投降的份?
  现在,看样子我要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代价了。
  “先回去吧。”我无奈地拨转了马头,带着众人迅速折返山脚下的营寨。
  眼前是一片火光。
  在我离开营寨的短短不到半盏茶时间,绵延数里的火圈,已经将整个营寨几乎全部包围。居高望下,大营内的人马此时正乱成一片。
  我催发混沌原力形成一个完全笼罩住人和马的战能护罩,保护着自己也护住大黑,人骑合一,急速冲过丈余宽的火墙,直往中军大帐奔去。
  舞铃两女、力辛以及不死近卫们都学我纷纷祭出战能护罩,策骑穿过火网进入大营。
  此时,笙儿、芸儿以及一众将领正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见到我回来,都松了口气,笙儿带头,众人随着她一起迎了上来,笙儿着急地道:“爷,幸亏你赶回来了,我正犹豫是不是要让士兵们四散突围,各自逃生呢!这火来得真邪乎,居然是从天而降的……”
  话音未落,又一声震撼无比的轰响,这一次,我亲眼目睹了一个极为巨大的火球竟从半山腰处飞起,如同被射落凡间的太阳,径直掉到营寨之中,火舌轰然四散。
  走避不及的士兵身上衣物当场被烧着,旁边的战友见状拼命扑救,才好不容易将其焚身之火扑熄。
  笙儿乍见此景,震惊得张口结舌,整个呆住了。
  站在她旁边的一位万骑长见状忙上前补充道:“大将军,这火球应是从半山腰上叛匪的驻扎地发射出来的,有点像我们圣光王国的天雷火炮,不过,由于只有火焰,并没有魔法力灌注其中,威力比天雷火炮相对要差许多。”
  笙儿回过神来,抢着接过话头道:“如果他们只用这个,对我们还造不成太大的威胁。可是,不知爷注意到这周围从地下冒出来的褐色液体没有?这些液体不知何故竟是遇火即燃的,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所以大火的蔓延才会那么快。”
  说话之间,不停有火球从半空射落,整个营寨内已经是处处起火,但这些火球,都还只是点火的作用,地下冒出的褐色易燃液体才是重大灾难。
  随着这些褐色液体从外围向内推进,火势熊熊肆虐,浓烟四起。
  惊惶失措的士兵们在火焰的包围中彼此践踏推挤,争先恐后夺路而逃,不少人在浓烟中缺氧窒息死亡;更悲惨的是,一些摔倒在地的士兵,被丧失理智的人和马你一脚我一脚竟活活踩成了肉泥,哭喊声和叫骂声像开了锅的沸水般此起彼伏,令人听得毛骨悚然、心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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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3-22 17:40 #93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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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单骑亡命

  起风了。
  随着火势的蔓延和混乱的加剧,我眼睁睁地看着不断有士兵或被火球击中,或被自己人践踏致死,或于混乱中落入火海,最后连人带马烧成了焦炭……
  眼前所见情景,简直如同火之炼狱。
  “请大将军速做决策!”
  围在我身边的一众高级将领都心急如焚。
  我自然知道再不作出决定,场面将会更加失控,众多的战士即使不被火烧死,也会被烟熏、甚至自相践踏而死。那样,突出火围的希望会变得益加渺茫。
  然而,决定并不好下,因为如果选择往来时的山谷方向撤退,不但可能因退路不畅(有个狭窄隘口)造成更大混乱,并且将无法再在时间上配合莲发动的总攻。
  “不惜代价前冲,我们一定要踏过火焰,直接从山脚向敌人发动攻势。”我毅然下定了决心,大声发号施令道。
  “有战马的士兵冲出去可能没问题,可是没战马的士兵怎么冲啊?不是飞蛾投火,自寻死路吗?”舞儿带头提问道。
  “各位战力和魔法力较高的将领,随我进入火墙,用水性魔法暂时压制火势,一定要在前进方向上扑灭火焰,打开一条通路。”
  于是,包括舞铃笙,芸儿,力辛以及另外几位将军和万骑长在内的十几个人,追随着我策马直闯火墙,立身于火焰之中,众人各自尽全力施放水系魔法,意图强行压制住火头。
  芸儿这个梵多尼长老的孙女显然得到爷爷真传,水性魔法的高强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念动咒语,她竟能将空气中的水分凝成雨滴,并使之集中而落,虽然还形成不了大雨,但对减弱火势有关键的作用。
  加上其它人制造出的水雾或者寒冷空间效应,部队正前方的火墙,终于被扑熄出一个大缺口,人马如潮水般从缺口处突围而出,直奔前方无火的山麓而去。
  大部分战士均离开火网的包围,直接进入到了阿罗蒙山的西南麓。
  虽然在火焰和混乱中又有四、五百的士兵丧生,但经历过刚才那恐怖的夺命山洪,这样程度的损失已经没人会再去计较。
  此刻,在众人的心中,战友的性命最好的偿还,就是敌人的鲜血。
  大自然的力量并非人力能够抗衡,当最后一个战士从我的身边经过之后,我们这十几个强行用魔法压制火势的高级将领,几乎都到了油尽灯枯的状况。
  在我一声令下,要大家撤离火墙范围的时候,芸儿已经因为魔法力透支过度,而晕倒在马背上。
  我迅速策骑过去将芸儿抄起,放到我的身前,两人同骑,拥着她和众人一起逃离了大火……
  虽然人人衣衫褴褛,面色苍白如死,但回望着再次弥合的滔天火墙,众人脸上还是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战能的极度消耗使我疲累不堪,知道自己短期内能运用的战能必已再次减半(达不到自身最强力量的三成),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顾不得先调息以恢复元气,于第一时间输入战能,并以鬼灵印记的刺激将芸儿救醒。
  芸儿睁开眼睛,先是有些迷惘,继而发觉被我揽在怀里,立刻羞红了脸颊。我却不愿放过她,当着众人的面吻了芸儿的额头一下,笑道:“这一次,芸儿你可是居功至伟,如果没有你的‘化雨’魔法,我们肯定支持不了这么久哩。”
  芸儿脸上羞涩之意更浓,腼腆地道:“都怪芸儿没用,居然脱力晕过去了。”
  一旁的笙儿身上满是烟熏火燎后的痕迹,但小妮子却依然笑得灿烂迷人,乐呵呵地道:“幸亏爷下令撤了,否则再支持半盏茶时间,笙儿也要晕倒了哩。”
  “大家的损耗都不小,但现在没时间让大家调息了。我们必须一鼓作气,拿下这半山腰的敌方阵地。否则我们就有麻烦了。”
  我知道敌人绝对不会认为区区一场大火就能将所有问题解决,这倏忽而来的火焰不过是见面礼而已。如果不采取主动,我们一定会陷入更大的危机。
  我的判断并没有错,然而,攻取半山腰敌方阵地的想法却很快夭折。
  刚刚进入丛林,无数的利箭就如雨落下,山林中的埋伏,除了弓箭就是陷阱。同时,还有大量的褐色液体正从山上蔓延而下,形成纵横交错的无数狍脏溪流。
  当雪狼战士们付出数百人的伤亡代价,闯过陷阱,冒着箭雨前仆后继地杀到半山腰,才终于见到了埋伏在壕沟后不停发射着连珠箭弩的叛匪士兵。
  这些士兵似乎不惧烟火,他们人人口鼻处都蒙着黑巾,猜得到这些黑巾是用水弄湿,能够过滤浓烟的。
  戴着藤制头盔,身穿藤质战甲,这些甲胄色呈黑褐,仿佛被火烧过一般,但脑海中属于泽林的记忆告诉我,这些藤甲是由阿罗蒙山特产乌梨木的树皮所制成,不但防火,而且水泼不湿。
  我来不及惊讶对方的准备细致,壕沟后无数火球蓦然升起,这回火球的数量再不是三三两两,而是一排排地冲向空中,然后呼啸着落向我们置身的山林。
  大火瞬息间再次燃烧起来,在褐色液体的“助虐”之下,火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次,真的不知该往哪个方向突围了。往上?是强弓硬弩;后撤?山脚下的火网仍然焚烧得如火如荼;人马早已乱成一片,任何人只要沾上了褐色的液体,再被烈火包裹,根本就没有机会逃生。
  而除了如雨而下的箭矢,每个士兵的四周,都是红彤彤的大火,整个森林似乎都在箭雨中焚烧。中箭声、怒吼声、惨叫声、马嘶声响彻了整个山林。
  还没和敌人真正交锋,已经惨败了。
  虽然我和身边的一众高级将领由于战力超卓,凭借战能的保护而未有人受伤,但耳闻目睹身边凄惨的场面,众人的心已是再没法平静。
  “和他们拼了!”
  力辛率先带着不死近卫们向半山腰的敌人冲去。我阻止不及,只好眼睁睁看着大批战士跟在他们身后,向敌人发起殊死强攻。
  然而,如雨的箭矢,压制得他们根本无法前进。虽然力辛和不死近卫们由于原是不死僵尸之身,即使胸口中箭也不至于丧命,但如果被射瞎了眼睛或射断了手足,还是会失去战斗力的。
  眨眼间,已经有近十个不死近卫中箭倒地,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而死去的普通雪狼战士则更是不知其数。
  力辛胸腹部连续中箭,但仍奋勇前冲,在他身先士卒的示范效应下,跟随他的雪狼战士们同样表现得十分神勇,虽然伤亡惨重,但他和部分战士最终到达了壕沟边缘,和敌人展开了生死肉搏。
  看着力辛在力斩对方十余人后,被对方乱刀捅成了刺猬依然屹立不倒,我感觉到了自己眼中的湿润。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并未因此而冲动,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出手将一匹失去了主人,正受惊乱窜的马儿制服,把已恢复部分元气的芸儿放上马背,然后冷静地对舞铃笙三女以及身边的其余将领道:“往东面撤是唯一的生路,你们快带着剩下的人马走,争取能退到阿罗蒙山东麓与莲帅的部队会合。为免敌人从后追杀,我带一部分人马在这里拖住敌人。笙儿,你负责照顾芸儿,任何情况下,都要和她在一起,明白吗?”
  “是!”
  舞铃笙三女见情况紧急,虽然不放心我独自率军殿后,但由于习惯了“盲目相信”我的实力,她们并未反对,更没有多问。
  东面,是火势相对弱的方向,许多士兵已经自发地往那个方向逃离火难了。
  火光冲天,如果我的估计没错的话,莲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情况,她可能已经派兵来救援我军了,所以无论如何,往这个方向突围应该是没错的。
  除了凯瑟瑞以及近两千人马自告奋勇随我留下殿后外,其余万余人马在舞铃笙、芸儿以及一众高级将领的率领下,开始有组织地朝东面突围。
  居高临下的对方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不但东面的箭矢陡然加强,而且大批的敌人也从壕沟里冒出来,似要冲下山来实施掩杀。
  “嘿,我来了!”
  我低吼一声,大黑再度奋蹄而起,我从地上抄起了一支精钢长矛,逆着箭雨,势如猛虎般向力辛所在的位置冲去。
  箭雨根本无法射破我混沌原力形成的护身气罩,贪功冲上来阻截我的敌方“勇士”,更是纷纷送命在我的精钢长矛之下……
  那些自告奋勇留下来殿后的雪狼战士们见到主帅如此勇猛,士气大为振奋。利箭虽多,依然毫无惧意,都纷纷跟在我身后向山腰敌阵发起攻击。
  此刻,大多数的叛匪士兵已经停止放箭,一批批地从壕沟里钻出来,和不顾一切向前冲的雪狼战士们展开了血腥肉搏。
  由于主力已经随舞铃笙往东突围,冲入敌方阵营厮杀的雪狼战士最多不过两三千之众,而敌人人数却至少比我们多了三倍不止。
  虽然雪狼战士人人都悍不畏死,奋勇厮杀,但战斗还是很快就出现了一面倒的态势,除了我所到之处几乎没有敌人能直掇锋锐外,其它以多打少的战团,最后基本上,都是以雪狼战士的送命告终,局势渐渐被对方所控制。
  作为主将,围攻我的人也渐渐开始多了起来,所有战力稍高的敌方将领,都围在了我的身旁,车轮战般围着我厮杀。
  凭着混沌原力的生生不息,我虽然鬓角已现汗迹,但依然能够应付自如。然而,当我且战且走,好不容易到达力辛身边时,身中数刀的力辛已经力竭倒地了。
  他心脏腹部均中箭,手足齐断,咽喉处还被戳了一个大窟窿,这样的重伤,即使是真正的僵尸都已没法活命,而力辛经我的“亡灵十字法阵”改造后,已经不是真正的不死僵尸;他所拥有的不死身,事实上还不如舞铃笙三女“受伤即愈”的不死身,只是生命力较强,外伤痊愈较快而已,并非真的能够“不死”。
  我逼退围攻者,将那个最后在力辛咽喉补上一剑的敌人以长矛透胸,钉在了地上。
  看到远处舞铃笙三女带领着剩下的万余士卒差不多已冲离了火海。而回看自己周围两三千人的“敢死队”,却死伤超过大半,剩下的人看起来也支持不了多久了!我心下恻然,但还是稍稍松了口气——毕竟,将敌人拖住了。
  下面要做的,就是怎么带领尽量多的士卒杀出重围,逃出生天了。
  没有了长矛,我只好掣出了佩剑。然而,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再锋利的宝剑也会很快卷口。
  看对方如此前仆后继,不顾一切地围攻我,却没有太强烈的追击舞铃笙所领的大部队人马的意愿,我不禁内心暗暗叫苦。
  看来,对方人人都很明白,只要擒下我这个主将,就能够成就一件大功劳——他们对我大概是志在必得哩。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没法像原先那样应付自如了。
  好不容易从人群围攻中救出凯瑟瑞,他肩部已经被敌人的刀剑斩伤,血流涔涔亦无暇顾及止血。
  杀红了眼的凯瑟瑞显然已经忘记了生死,他和几个尚未战死的不死卫士不顾一切地护着我,向敌人围攻较薄弱的方向猛砍奋杀过去。
  一路冲杀,百余最骁勇的雪狼战士加入到了我的突围队伍中,但敌人的围攻攻势也变得益发的猛烈,当我策着大黑冲出重围,蓦然回首,却发觉身后已经只剩下紧紧跟随的凯瑟瑞一人。
  终于突出了重围的两人浑身浴血,但没有喘息的时间,大批的敌人,已经如狼似虎地追赶上来!
  凯瑟瑞坐骑受伤,已经无法跟得上大黑的脚步,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会被追兵赶上。
  我内心着急,却不忍独自逃生。
  见我放缓大黑等他跟上,凯瑟瑞眼中露出了感激之色,随即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决绝地对我说道:“大将军,请你不用再理我了,自己尽快离开吧。属下会不惜一切代价来为大将军阻拦追兵的。
  “如果凯瑟瑞不幸身死,希望大将军答应将来代为照顾一下我的弟弟凯云杰,他现在虎帅格雷米奥的帐下任职。”
  说完,凯瑟瑞勒转了马头,反身向追来的敌人迎了上去。
  “凯瑟瑞!”
  阻止已经不及,我心中虽热血沸腾,但却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我婆婆妈妈舍不得独自离开,结果必然是两个人都无法逃脱。既然凯瑟瑞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他的决定。
  “放心吧!我答应你。”
  紧咬牙关,对着凯瑟瑞的背影说了这么一句话后,我狠命在大黑的臀部拍了一掌,掉转头不顾而去。
  一路上,我独自策马狂奔,再没有回头。
  风中,几滴泪水却蓦然飘散,咸咸的……
  我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丝。我不是怕死,我有不死的理由。如果雄心勃勃欲待一统异界的我,竟然在剿匪的第一战就死了,那是何等的讽刺!
  我不能死,只有活着,我才能够在未来替力辛、替凯瑟瑞、替所有死难的战士们报仇雪恨!
  无论如何的咬牙切齿,我的第一次领兵作战就这样轻易地败了,而且是出乎意料的惨败。
  我内心苦涩,但我知道自己绝不会因此而灰心。失败,本来就是我想要找寻的经验之一,只不过,这一次所交的学费昂贵得有些出乎意料。
  战争不可能不死人,我不会愚蠢到为死去的战士伤心,即使其中包含对我忠心耿耿的力辛和凯瑟瑞。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是圣光王国的士兵,他们是为了圣光王国而死。对于这些将士而言,死亡虽然是残酷的,可是作为圣光王国的一员,我相信他们会因“为国捐躯”而感到骄傲。
  只是,我自诩堪比铁石的心,此刻为何竟会感到如此的不自在?!
  为什么我已无暇多想。凯瑟瑞以生命为代价的阻挡并没有迟滞敌人太久,很快,身后追兵的马蹄声再度响起。
  火光中,我早分不清方向,只能死命搂紧大黑的马颈,任凭这匹神俊的龙驹尽情飞奔。
  大黑不断加速,后方的喊杀之声逐渐被抛离,除了耳畔风声,四周感觉尽是茫茫黑暗。
  我伏在大黑背上,脸紧贴着马颈,感到人马的血肉已合成了一体。大黑全力奔跑着,鼻翼中开始传出了粗重的喘息声,马背上,损耗过巨的我则渐渐失去了知觉……
  当意识逐渐回归脑海,我悠悠醒了过来。
  痛!是意识逐渐清晰的我最强烈的感觉,浑身疼痛欲裂,并且口渴得要命。呻吟一声过后,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碧空中一轮初升旭日,正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我勉力坐起身,骇然见到大黑正倒卧在丈许之外的一片草地上,头颈不自然地扭曲着,口鼻间满是凝结了的口涎污物。
  我浑身剧震,终于记起了昨晚昏迷前发生的事。
  大黑背负着我逃离战场,却为了救我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我没有流泪,将大黑就地埋葬之后,我在它的坟上立了一块方石墓碑,墓碑上,被我用指力刻划出了“爱驹大黑之墓”六个力贯千钧的阴文大字。
  收拾心情,我默默检查了自身状况一番。
  值得庆幸的是,我突围过程中所受的伤基本上都是外伤,大部分的伤口已经在混沌原力的自疗作用下痊愈了。
  我打坐调息一番之后,基本上已能恢复大半精神。不过,由于战能损耗得太厉害,短时间内并不能完全恢复原有战力——混沌原力战能堪堪恢复到三成左右的水准。
  这样的状态,一旦被大批的敌人追兵赶上,双拳难敌众手,我将再没有像昨晚那样杀出重围的能力。
  被大黑驮着整晚奔行,我知道自己此刻必然已经离开战场很远,甚至于这里是否仍然属于阿罗蒙山区的地域,我都无法得知。
  检视自己,发觉身上的甲胄已残破不堪,而且被烟熏火烤后,脏得让人不忍卒睹。
  “先找个有水的地方洗洗吧!”我心里这样想着,循着隐约的水声而行,很快便在数十米远之处,找到了一条水深刚刚过腰的清溪。
  知道这种地方除追兵外绝对不会有别的闲杂人等出现,我大胆地脱下铠甲衣物洗干净,随后更光着身子跳入齐腰深的溪水中洗浴起来……
  被冰凉的溪水浸泡着,原本烦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我干脆将整个身子沉入水中,仅仅露了个脑袋在水面,静静地体会着内心难得的片刻安详和宁静。
  当心灵自然地进入到一片空明的境界,我发觉自己的神念感应开始了令人兴奋的延伸,这种感觉就像和心爱女子交合达到快感的极峰时那样,不需睁开眼睛,便“看”到和“听”到了身周近百丈方圆内所发生的一切。
  “追兵来得好快!”
  我差点惊呼出声,通过神念感应的延伸,我“看”到了距离自己目前所在位置,约有五、六里远的山路上出现了一队身穿藤甲、骑马驭鹰的敌人,总数大约有二十六、七骑之多。
  他们的最前列,奔跑着几匹个头只到马肚子高的兽类,在这几匹黑背黄身的犬形动物带领下,二十几骑正目标明确地朝着我所在的方向奔来。
  虽然因为距离超过了百丈,我“听”不到声音,但“看”到的景象却依然无比清晰。
  我甚至能够看到,为了不惊动所要搜寻的“猎物”,这些“追捕者”所骑的战马,都用棉布包住了马蹄…………
  “难道他们已经确切地知道了我的位置?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靠那几匹犬形兽之助?”
  我难掩内心的震骇。如果不是得这冰凉溪水的帮助,让我突然又再发挥出这“千里眼”的潜藏异能,这些人马想必要到了百丈之内,我才有可能警觉。那时想逃可就真没那么容易了!
  有些无奈地穿上湿淋淋的铠甲和衣物,正打算催发混沌原力的火性战能来将衣服烤干然后走人,脑海里却忽然兴起奇怪的念头:是不是应该试着利用一下体内那股不知名、不听指挥的,来自魔力水晶的火性战能呢?
  想到就做,不过为防不测,我还是采用了保守些的做法:脱下上身的铠甲,将其托在双掌之上,我不待在体内巡行的那股怪异火性战能回到丹田气海,突然便收敛了与之相互克制的所有混沌原力战能,用意志强逼那火性战能循筋络而行,试图能通过双臂从掌间吐出。
  倔强的火性战能却非常的桀骜不驯,你越想对它进行控制,它就越不买帐。催鼓了半天,都无法让它顺从我的意志从掌心吐出。
  当我因绝望而打算放弃时,它却如同有逆反心理的小童,不听使唤便径自一下子从掌心涌了出去。
  太强猛的火性战能骤然冲出,使得我手中的铠甲衣物温度急升,内中水分转眼即被蒸干,最后竟轰地一声,燃烧起来。
  我吓了一跳,一边手忙脚乱地弄熄了火头,一边检视手中的衣物。
  幸喜反应得快,虽然铠甲的边角部位被烧着,但整套战甲穿回身上还勉强能够蔽体。
  我不敢再作尝试,运起混沌原力的火性战能将穿在身上的裤子也蒸干后,迅即离开了眼前这令我终生难忘的小溪。
  我展开身形,如同御风飞行般展开了逃亡之旅。
  说是逃亡,其实我并没有独自逃走的意思,此时此刻,我最担心的是舞铃笙和芸儿四女。
  虽然内心猜测她们多半已经与莲的部队会合,不虞再有性命之忧,但我还是希望能够第一时间与她们相见。
  虽然战力已经受损,但我的身法依然快逾奔马。可是,每次登上较高的山岗,我却总能看到远处锲而不舍追来的敌方骑兵。
  能够如此冤魂不散,我内心几可肯定,这队追兵里必有极擅长追踪的奇人异士,否则早就该被我摆脱了。
  那么,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是干脆回身迎敌,与这股追兵做个了断,还是另辟蹊径甩脱他们?
  沉吟片刻,我脑海里忽然跳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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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改头换面

  乱石峥嵘,林稀径小,我穿过无法藏身的一片小树林,来到一座近乎直立的山崖前。
  我顺着陡峭的山壁迅快地往上攀爬,知道这样做无异于自暴形迹,我却毫不在意,因为我正是想让自己出现在远处追来的敌人的视线之中。
  当我快要攀到数十丈高的山壁崖顶之时,回头下望,追来的敌人也已经来到了山崖崖脚,或许,在他们看来,我已经近乎无路可逃了。
  大半的人都跳下了马,吆喝着爬上山壁。只有少数几人带着几匹犬形兽,绕道往远处,打算从不那么陡峭的另一边山壁往上爬。
  我没理会脚下的叫嚣,径自攀上崖顶。
  崖顶野花杂草遍地,不远处还有个水质清冽的大水潭,而且,这山崖其实还是连着另一座馒头形的大山的,绕过水潭,再走数十丈距离,即可进入一个美丽的阔叶树林。
  阔叶树林的出现,正好适合我实施计划。不过,当我看到眼前这个直径近二十丈的大水潭时,我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用随身带着的匕首划破手腕,我弄了些血迹到地上,然后一路急掠,将血迹延伸到了阔叶林的林边。
  做完这些工作,我的混沌原力已经自行止血并愈合伤口。我身形如电,不是进入阔叶林,而是原路返回,跃入了水潭之中。
  水潭深不见底,越往下潜,越是奇寒彻骨,我虽感惊讶,却没有深潜探秘的意愿。在十余丈深处一个横出的平台坐好,凭借着冷水的帮助,我再一次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进入到古井无波的境界,神念感应的思感于是开始延伸了……
  收摄心神,我很快便清晰地“看”到和“听”到了身周近百丈内的景象——身穿藤甲的叛匪士兵已经陆续攀爬上崖顶,围拢在水潭边上,正因为新发现的血迹而热烈的讨论着。
  “这个叫雷德的雪狼骑兵团主将已经受了伤,血迹一定是伤口破裂留下的。他跑不远的了。”
  一个领头模样的将领审视了地上的血迹,直起身道:“大家加把劲,抓住了他,我们可就立下大功劳了。”
  “费林格队长大人,你说,如果我们真的捉住了这个雪狼骑兵团的大将军,会不会得到圣女和圣王的亲自嘉奖呢?”一个虬髯士兵问道。
  被称为费林格的将领是个银发的俊逸青年,听到虬髯士兵的询问,眼中不自觉露出崇敬之色,无限向往地道:“我也很盼望着这一刻呢!”
  “队长大人,我们的圣女真是厉害啊,这么轻松便将前来围剿的两路圣光王国大军一举击溃,甚至连号称不败的凤凰军团都被迫无奈撤走。”另一个士兵感叹道。
  “这次大胜,离不开地下城联盟的帮助。否则我们事先不能做出这么充分的准备,山洪,大火,已经令雷德这一路人马损伤近半了,而地下城联盟的突然出现,更是凤凰骑兵始料未及。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圣女和圣王的运筹帷幄。他们真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够做到未卜先知、算无遗策,使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费林格同样感慨不已。
  虽然圣光王国将他们视之为叛匪,但他却明白,他们的圣女和圣王绝对不属于没素质的“山大王”之列。虽然他自己从未见过圣女和圣王的真面目,但他却感觉得到圣王那种王族特有的高贵气质,而圣女则更是早就成了他的偶像,她在作战中所表现出的过人睿智与决断力,根本没人能望其项背,只有久经沙场,纵横睥睨的统帅级将领,才有可能表现得那样完美,那样的令人心折!
  一个肩背乌木弓,腰悬箭袋的士兵接口道:“我们绿林盟从前不过是个占山为王,专职打家劫舍的土匪帮会,可是,圣女和圣王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短短半个多月时间,整个阿罗蒙山区都变成了我们的属地,从前害怕我们的百姓,现在对我们也变得像对自己的亲人一样,这种变化,以前我可是想都不敢想哩。照我看,圣女和圣王一定不是凡人,他们的真实身分搞不好是传说中有预测未来能力的先知。”
  虬髯士兵点头道:“是啊,我也觉得圣女和圣王应该不属于这个世界。不过,我不知道你说的‘先知’是指什么。我个人认为,他们最有可能是从其它属域过来,要拯救我们于水火中的高人。在我的眼里,他们简直像天使那样的完美,能够为他们战死,我都会觉得是无上的荣耀。”
  费林格大笑道:“乌鸦嘴。不过你说的确实没错,如果圣女肯摘下面纱让我看上一眼,我就是立时死了也心甘。”
  “报告队长。循味兽已经从另一边山壁上来了,我们要不要立刻跟随循味兽进入前面的阔叶林?根据血迹判断,我们所追踪的人可能已经进入林中。”一个士兵打断了众人的说笑,向费林格禀报道。
  费林格毫不犹豫道:“马上入林。”
  一行二十几人跟随循味兽(就是那几匹黑背黄身的犬形兽)到达林子边缘,却停下了脚步,因为,循味兽失去了可循的味迹,当然,我根本就没进入阔叶林,它们如何还能循味追踪?
  “怎么回事?”见循味兽停步不前,费林格大为诧异,这循味兽的嗅觉比犬类还要灵敏百倍,即使敌人从空中飞遁,只要不是一飞百里,就还是逃不出循味兽的追击范围。现在,为何循味兽竟似乎失去了敌人踪迹?
  “唯一的可能,对方是进入了水潭中,这些血迹,不过是伪造的假象。”费林格人极聪明,很快就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懂水性的人随我下水,其它人留在岸上防范对方逃走。”
  留下十二个人带着循味兽留守岸上,费林格带着十五个熟谙水性的战士,一起跃入了水潭之中,展开搜寻。
  此刻,安坐在水潭十数丈幽暗深处的我,早已“看到”和“听到”了水面上所发生的一切。
  我最初的计划是,隐身到一个密林中,凭着自己迅捷如风的身法,采用暗算的方式逐一解决这伙敌人。
  事实上,我并不是很有把握能完成那个计划,因为,我不知道对方带来的那些犬形兽会否令我无所遁形?
  如果树林的隐蔽达不到效果,我等于独自面对这二十几人的围攻,从我的观察可以得知,这群追踪者绝对是叛匪中的精英,尤其那个费林格队长,至少是大剑士级别的战力。
  如果仅是几个人围攻,或许我还无所畏惧,可是如果二、三十人同时出手,现在这种状态下的我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不进树林的选择是对的,即使骗不过对方,在这个水潭之内,我的胜算也会大大增加。
  无论何种陆地追踪兽,到了水中鼻子都是不灵光的,这样,我就可以隐身在水潭中展开暗杀行动,敌明我暗,相信对方更加难以防范……
  无情的杀戮于焉展开,潭面不断浮现大滩的血水,然后是接二连三浮上水面的尸体。
  我的偷袭几乎没有失手过,进入水潭的十几个敌人未到盏茶时间,已经被我解决了六个。而我也终于陷入了对方剩下九人的包围圈中。
  除了下方不见底的水潭深渊,四面以及头顶都是敌人,虽然在水中,我亦感觉到包围者那无边的杀意如潮水般涌来。
  刚才的刺杀行动,耗费了我大量的体力和战能,此刻的我,执短匕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面对九个人的联手合击,我知道自己已无力再抗衡。即使能够鼓起余勇杀出九人的包围,冲出水面后,也依然要面对岸边以逸待劳的另外十二个叛匪士兵。
  水流波动,九个包围者的联手一击已经开始启动了。
  沉重如山的压力袭体而来,我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猛咬牙,我身形遽然下潜,仿佛千斤坠般向看不见底的水潭深处落去……
  留在水面上苦苦等待的十二个战士,眼看着自己同伴的尸体一具具浮上水面,脸上充满了惊惧之色。
  这么短的时间,这些战力不逊于自己的同伴便已相继送命,焉能不心惊胆颤?任由六具相继浮上来的尸体在血水染红的碧潭内飘浮着,十二个人一言未发,亦没有将同伴尸体打捞上来的意思。
  此刻,他们知道自己不允许有丝毫的分神,二十四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潜流波动不已的潭面,众人额际均已隐现汗迹。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其实时间并不长,只是他们感觉时间过得慢而已),并没有同伴尸体继续再浮上水面,众人都稍稍松了口气,从剧烈的水面暗潮涌动,还有足底隐约感受到的地壳的震动,他们可以猜测到水潭中战斗的激烈。
  一阵地底传来的强烈震动与轰鸣过后,整个空间静寂下来,众人还在莫名其妙之际,潭水却忽然沸腾了。
  知道战斗即将有了结果,水潭边的众战士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眼看着更多的血水汩汩地从下冒出,大蓬的血水翻滚着,将水潭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血潭,众人益发的心惊肉跳。
  数道人影猛然弹出水面,随即又落回了水里,眼尖者却已经看出这些人影是自己的同伴,而最令他们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这些人影落回水潭后便再没有动静,显然全部都已经是死人。
  “老天,八个!还剩队长一个人。”留守岸上的战士们大惊失色。
  这个杀人者实在太恐怖了,以一人之力,独自对抗十几个接近甚至超过大剑士级别的战士,居然还能将对手尽情屠戮。这和地狱的魔鬼有何分别?!
  知道只剩队长一人,绝对难以幸免于魔鬼般的敌人之手,众战士都被悲愤与惊惧刺激得近乎疯狂,他们全力提升战能,随身带有弓箭者纷纷张弓搭箭对准了水面,牵着循味兽的三人未带弓箭,也拔剑出鞘,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良久,水面恢复了平静,血,却依然那么的殷红刺眼…………
  正在岸边一众战士们不知所措之际,水面却忽然有了动静,仿佛结冰的湖面骤然破裂,血色深潭的表面起了道道诡异的涟漪波动。
  然后,哗啦一声水响,一道人影从水中窜了出来,直冲上数丈高空,随着去势带起的水花四散飞溅,跳跃的水珠,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怪陆离的妖异色彩。
  “飕!”岸上紧张过度的留守战士终于有人不堪压力,在尚未看清冲出水面者是谁的情况下,便放出了拉满弓弦的箭矢。
  半空中的身影随着弓弦响声勉力扭身,避开了闪电射来的利箭,同时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是队长!”看清了对方面貌的一众战士惊喜交集,总算及时停下了手中即将再次发射出去的箭矢。
  空中的身影连续两个空翻后,落到了水潭之畔。
  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众士兵连忙上去扶住了自己的队长。
  费林格身上血迹斑斑,原本英俊的脸上被划出了一道长达三寸的伤口,皮开肉绽的样子简直触目惊心,脸色更是苍白得如同死人。但令人欣慰的是,他的手中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人头已经血肉模糊,但依稀看得出是个紫银色头发的男子。
  “队长,这是……”战士们已经猜到了这个人头是谁的,但依然希望得到队长的确认。
  “没错,这个就是雪狼骑兵团的大将军——雷德·龙羽的首级!”
  说完了这句话,我内心禁不住哑然失笑。现在,我的身分是费林格了。
  可是,要自己说出自己死了的话,心里实在觉得非常的怪异。但这是我原定计划的一部分,虽然过程未如想象,甚至可以说有相当的运气成分,但我还是成功了。
  在无法力敌对方九人合击的那一刻,我急沉水潭深处,费林格则率众紧随而来,仗着先前神念感应的查看,我其实已知道在接近潭底的地方,有一面潭壁别有洞天,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是否可堪利用。
  一路急潜后,我拉开了追兵的距离,在三四十丈的深处已能看到怪石嶙峋的潭底,在我曾经“看到”的某一面潭壁上,果然有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我立刻穿了进去,进去后往上潜行不到三丈,我的头冒出了水面——这里竟有一个无水的小山洞。
  我来不及感叹造化之奇,但毫不怀疑这是老天在帮我的忙。尽情呼吸了一番新鲜空气之后,我重新折返那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我守在洞口旁边,静静地等待着,潭底光线昏暗,追随我潜下来的敌人能看到的距离基本不会超过三尺远,所以想发现这个洞口并非易事。
  我藏身在洞口之内,频施暗算,经过并发现这个洞口的敌人,往往被我一匕首便了结了性命,随即被拖入到洞中。
  由于深水中视力大受影响,追杀我的九个人,直到死了六个之后,剩下的三人才发觉自己的同伴已一个个都消失不见,并且连尸首都未见飘浮于水中。
  他们感到害怕,但已经为时太晚,我为了速战速决,不再守株待兔的进行暗算了,瞅准机会,我冲出洞口,第一时间让第七个敌人死在了我的匕首之下。
  剩下两人,我开始并未太放在眼中,但没想到,最后剩下的两人(包括了费林格在内)恰好是九人中战力最高的,费了我好大劲,付出前胸与后背均受重创的代价,才将其中一个击毙。
  最后,是与费林格的潭底决战,受伤颇重的我几乎耗尽了全力,凭着原先神念感应的“遥视”对潭底的熟悉,我将他诱到暗流涌动的水流出入口,在他身形受影响失去平衡的当儿,我终于抓住了将其一匕致命的机会。
  将其它人的尸体踢出洞口,任其在水中自由飘浮。费林格的尸体,则被我带到了那个别有洞天的无水小山洞里。
  用匕首剥下了费林格的脸皮,我用鬼灵印记的特殊秘法,瞬息间便将其处理成了一面精巧纤薄的人皮面具,将面具戴到脸上,我运起半生不熟的万相千幻术,改变了自己睛瞳的色泽以及声线(我“听”过费林格的声音,故此可以模仿),最后,脱下费林格的藤甲穿上身,对着水面照照,我发觉自己已经和费林格这个倒霉的家伙没什么两样了。
  于是,再次挥掌如刀,切下了费林格的头颅,将他没有脸皮的面目轰得稀烂无法辨认的同时,我再次运聚万相千幻术,将他的亮银色头发转变成了紫银色泽。
  而我自己,当然也没有忘记将紫银色的头发转变成亮银色。
  所有这些工作完成之后,我才提着这个改造成雷德——也就是我本人的头颅离开小山洞,冲出了深潭水面。
  “可是,队长大人,圣女说过,她要的是活的雪狼大将军雷德呀!”
  一个瘦高个儿士兵的问话在耳边响起,也再次提醒了我经改头换面后目前的身分。
  “他如果活着,死的就一定是我,你难道没有看到死了多少兄弟吗?”我故作吃力地道:“圣女那儿有什么问题,自有我这个队长顶着,你们还是先担心我这个队长还能不能活得下来吧。”说完,我便假装力竭晕了过去,倒入众人的怀中。
  “队长,费林格队长。”我的伤势之重大家有目共睹,所以一众士兵们见到我晕倒,全都慌了手脚,好不容易才将我唤醒(当然我是装的,所以才醒得快那么快),大家再不敢迟疑,立刻将我抬下了山崖,扶上战马,众士兵簇拥着我急如风火般奔返山寨驻地。
  回到山寨,我不顾几个心腹手下的阻拦,带伤在士兵的搀扶下,前往顶头上司德鲁埃将军的营帐,向他上缴了那颗并不属于雷德的“雷德的人头”。
  我简单叙述了付出十几个精锐战士性命为代价,才令这个雪狼大将军伏诛的经过,当然我所说的一切,还有其它的手下战士作出证明。
  虽然德鲁埃因未能活擒圣女要的人而有些失望,但还是为手下的英勇而感动,勉励了我一番,并表示会为我(其实是死去的费林格)和我的特种小分队请功后,命令我回自己的营帐休息养伤了。
  和德鲁埃简单的对话,我已经知道费林格所辖的仅有二十几人的小分队,竟是属于整个叛匪军力中最擅长追踪和刺杀的特种部队,而可笑的是,小分队中大多数的成员,都被我或明或暗刺杀死了。
  如今,我这个凶手却成了这个独一无二的特种小分队的队长。
  回到营帐,我打发了手下几个队员出去了解整个战况和战果。自己则加紧时间进行疗伤并调息体内战能劲气。
  半个多时辰之后,几个队员带回了我想要的消息。
  昨晚的作战,雪狼骑兵团已经全军覆没,所有高级将领几乎都成了俘虏,唯一走脱的,据说是三个战力极为高强,身材也极为火爆的金剑女将。
  而俘获的俘虏里据说有个小美人是敌方主将雷德的妻子,魔法力甚为高强,最后,是圣女亲自出马,才得以重创拼死相救的金剑女将之一,最终将这个小美人擒下的。
  另外,莲的凤凰骑兵在攻打东麓山寨城堡时,在圣王亲自领兵的强力反击之下,再也无法取得寸进。最后,在地下城盟军的夹击之下,她不敌败走,直退到十数里外的平原地区方得以稳住阵脚。
  而逃离水火之难的雪狼骑兵,则因为与莲的会合失败,终于沦落到全军覆没的境地……
  对这些关于战果的消息,我听得几乎目瞪口呆。
  想不到莲居然也吃了败仗并且被迫退走,对于舞铃笙三女和芸儿的处境,我不禁更担心了。
  从手下的会报分析,逃脱的三个金剑女将应该是舞铃笙三女无疑,而被擒的则多半是芸儿了。并且,为了救芸儿,三女之一还因为圣女的出手而遭到重创。
  舞铃笙三女的战力我是清楚的,如果三女联手,我就算回复到足五成的混沌原力,亦未必能胜得了她们。
  如今,显然三女是败在了圣女的手下,其一还受了重伤,虽然当时确切情况无法得知,但据此推测圣女战力超过圣骑士级别则是毫无疑问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神秘的圣女到底是何方神圣?
  莫雷纳洲地界怎么竟会有这样一号人物?而我之前却毫无所知?
  还有,那个圣王又是个怎么样的人?如果他的战力也达到、甚至超过圣女的水准,那么,这两人的组合是不是会变得非常可怕?
  我的心头兴起不爽的感觉,似忧虑,似嫉妒,但很快,这种感觉就被担心所代替了。
  “那个雷德的妻子现在被关在哪里?有没有被圣女赏赐给谁做女奴?”
  我知道战场上的俘虏身分自动沦为奴隶,所有权归属那个擒获自己的人。既可以转送,亦可以作为礼物赏赐给手下之人。
  我甚为担心芸儿被擒后会遭辱,所以才忍不住急着询问。
  “嘿嘿,队长老大想见那个小美人吗?听说她是被关押在圣女的专属营帐内,由圣女的‘青鸾卫’看守着,大家都不知圣女到底作何打算呢!现在,关押她的地方可是不准任何未经批准的人接近的。”
  禀报的士兵是费林格的心腹手下,所以说话有些肆无忌惮,此时以为我动了色心,语气颇为暧昧地道:“不过,就算老大能见到她,属下也觉得未必是好事。如果小美人知道自己丈夫是死在您的手里,她会恨不得生吃您的肉哩。”
  “哈哈,如果有美人儿想吃我的肉,那我一定会割下来让她吃的。好了,你们也辛苦了,回帐休息去吧。”我打着哈哈遣退了这几个士兵。
  虽然没有真正的好消息,但悬着的一颗心还是暂时放了下来。
  芸儿既然是被圣女的“青鸾卫”关押,应该暂时不会有危险,受到虐待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至于舞铃笙三女,只要不死,受的伤就算再重我相信也能很快痊愈。
  如今,我该考虑的是,如何用这个崭新身分,在对方的老巢中闹他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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