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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风驰电掣

  千呼万唤中,一级方程式大赛车的纽奥良之赛,终于在今天盛大展开,当我刚来到纽奥良时,完全不曾想到,我会以车手的身分参与比赛。
  今天的天气晴朗之至,完全没有会下雨的迹象,显而易见,是某个人的天气预报错了。
  在阿玛迪斯的工作站内,经过简单易容的阿雪和羽霓,绕着黑宝石般的晶亮车体猛瞧,又是好奇,又是兴奋,坐在车内的我则是心情不佳。
  “喂,怎么别人都有赛车女郎,我这边的女人却穿工作服?”
  这点还真是有够不爽的,从我这角度往外看,依稀能看到外头热闹景象,旗海飘扬,锣鼓喧天,七色彩带像不要钱似的缤纷洒下,无数观众坐满了赛车场,发出一浪又一浪的鼓噪与欢呼,整个场面恍若是一场最盛大的祭典。
  普通的祭典,会有主持祭典进行的巫女,而在这场名为赛车的庆典中,除了名车与名车手外,担任巫女角色的,就是各个车队的赛车女郎了。
  美人与名车,相得益彰,不管在哪个国度都是身分地位的象征,我不晓得是谁发明出赛车女郎这种东西,但它确实有着不凡吸引力,当一名打扮性感、肉光粉致的妙龄女郎,在昂贵名车上翘臀、扭腰,两者相得益彰的吸引力,会让九成以上的男人梦想将其拥有,不过,遗憾的是……对九成以上的男人,这确实只是个梦想。
  车赛是比阔、比门面的机会,一些财力不足的小车队,可能是从外头租聘时薪的赛车女郎,不过真正的大财阀可不会这么草率,都是拥有一支独立队伍,长期训练,不但制服火辣,还能跳能舞,可以当作拉拉队来用。
  方青书的方字世家,是金雀花联邦的名门,虽是外来移民,但数百年的扎根经营,早已融入本地,所以在那边举牌、拍照的赛车女郎,清一色都是丰乳肥臀的金发洋妞。
  两截式的白色背心与短裙,突显出金发美女丰满性感的肉体,奶油般的雪白肌肤,在阳光下无比傲人;背心上的星星纹路,随着肥硕白嫩的豪乳抖动,荡出一波又一波的诱人乳浪,而当金发洋妞散放活力,热情地摇摆着雪白胴体,迷你裙飘扬摆动,底下光滑细腻的大腿、色彩不一的小短裤,更是成为赛车以外的另一焦点。
  相较于金雀花联邦的当地特色,入境随俗的索蓝西亚精灵们,也被无数镁光灯争相环绕,人人都争着一睹精灵女性的异族艳姿。
  有别于丰乳肥臀的金发洋妞,精灵女性的身材纤瘦高佻,修长的肢体,穿上银灰色的连身套装,白嫩颈项上布料缠绕,整个幼滑的粉背完全裸露,直至腰下的紧身短裤,还有银灰色的长统靴,看起来虽然没有本地洋妞的肉感,但却另外强调出肢体的匀称、精灵一族的高雅气质。
  除此之外,诱人的赛车女郎还有很多,金雀花联邦本就是多民族、多风格的文化镕炉,巧克力肤色、粉红肤色的丽人,穿着不同的制服,或是强调出胸线,或是勾勒出臀形,都营造出不同的诱人魅力,好比其中一队姿色中上的赛车女郎,蓝色制服特别在胸口挖出“心”形,两团白皙柔腻的乳肉,挤出一道深深的乳沟,群起摇晃起来,那种集合魅力就让人目瞪口呆。
  所有叫得出名字的车队,基本上都有赛车女郎在炒热人气,唯一例外的就是净念禅会。为了要倡导对黑龙会用兵的诉求,他们是有派出成员持标语与诵经,问题是……那一群人高马大的肌肉和尚……唉,我不是基佬,这种赛车男郎实在看不下去。
  “贤侄,你将就一下吧,赛车女郎的制服已经在赶工了,你下次比赛的时候,一定会看到的。”
  茅延安像是一个快要被资遣的拳击教练,努力安抚着选手的愤怒。这家伙对角色扮演有着强烈的狂热,自从听到可以参与赛车,就说这种时候一定需要“大叔”的存在,然后和我们一起到赛车场时,手上戴了手套、脖子上挂了毛巾、衣衫上沾着油污,一副作粗工的黑手模样,乍看之下,仿佛连人都壮了一圈。
  “不,其实这些都算了,我真正困惑的是,大叔……你是怎么让皮肤一夜之间变黝黑的?”
  “哇哈哈哈,这是智慧!是成年人的智慧啊!你年纪不到,所以不能明白这个智慧。”
  “你老母的,什么智慧我不管,别又是那种拿洗脚水染黑的肮脏方法,如果是的话,我保证阿玛迪斯的车轮会辗过你。”
  在开始竞跑之前,我确实感到遗憾,如果给阿雪、羽霓穿上赛车女郎装,出色动人的巨乳、美腿,肯定艳冠群芳,阿玛迪斯不用开跑就已轰动八方,而倘使月樱能够亲自下场,以她堂堂议会主席的身分为我挥格子旗,那必定是羡煞所有金雀花联邦男人的美事,不过……这种事情想也知道不可能,只能想想啦。
  不用再啰唆什么,我把头罩拉下,让自身思感开始与阿玛迪斯结合,车子慢慢驶出工作站,当代表开跑的号角声响起,我追着风的尾巴,快捷无伦地奔驰出去。
  “呼!”
  人车一结合,那种悠然快感再次盈满整个身心。不是像长了翅膀,不是像生出飞毛腿,而是仿佛灵魂脱离肉体,无比轻快愉悦的速度感,就在四个轮子转动的瞬间,电流般贯串全身。
  更特别的是,比起试跑时候的体验,现在明显有不同。试跑时候,阿玛迪斯的电子脑只估算路况与其它,但此刻无数赛车同时起跑,全都涵盖在阿玛迪斯的雷达算计内,眨眼间就整理出无数的数据,这些讯息在脑内流窜,此来彼去,纷至沓来,那种刺激之强烈,完全不是单纯试跑时能够比拟。
  照理说,我该觉得头痛欲裂,可是在刚开始的几下痛楚过后,每一段讯息涌来,就像是一道电流刺激快感神经,密集而频繁的冲击之后,远远胜于男女交媾的极度愉悦,险些让我在驾驶座上喷出精来。
  (好、好邪恶的车子,这真是太下流,太淫贱了!
  我不肯定这是否是设计者刻意为之,但就我自己所发现到的东西,如果不利用这种偏门方法,提高肉体对外来讯息刺激的承受力与处理速度,那么未经训练的驾驶人,可能才坐上这车子一次,就被灌爆脑子而亡了。
  当我开始适应这高速输入的千百讯息,像试跑一样让自己维持清醒,重新回复思感,把思感朝四面八方延伸出去,顿时又是一种全然不同的感觉。
  前后四方的车很多,各以不同的速度,穿插在我左右,阿玛迪斯将它们的讯息归纳整理,输入我脑海,但除了这些理性分析外,我仿佛还接收到一些奇特的东西。……情感。
  看着那一辆辆竭力奔驰的赛车,我仿佛就感受到驾驶车手的想法。好比左前方那辆剑山豪猪二轮车,正一心一意地突出重围,奔到正前方去,而它后头那辆铁甲喷火龟车,却想要悄悄绊住它,自己趁机冲到更前方位置。
  我正左与正右的两台不同赛车,背后老板应该是同一个,不然就是有了私下默契,因为他们正预备发动机关,分从左右使用类似千斤撞一类的武器,把阿玛迪斯夹成“阿玛一块饼”干……这样也感应得出来,我真是有够神。
  当这些讯息全数被我掌握,知己知彼,我想要故意输给这些废柴,还真是有点难度。
  煞车命令一下,后轮斜滑,阿玛迪斯速度骤减,轻而易举从左右包夹的车阵中退出,由左后方的险险空隙穿越,跟着立即加速,当那两台蠢蛋被对方的千斤撞互击,爆炸成两团魔力火球,阿玛迪斯已经利用这阵混乱,过关斩将地向前疾驰。
  当时前方两辆车之间所剩下的道路空隙极窄,若是等到过弯,车与车的距离拉大,或许可以减少风险,但在阿玛迪斯的神准计算下,风险根本是我手中的玩物,油门一加,我整个飙冲出去,在全场一面惊叹声中,间不容发的超车神技再现,硬生生从那狭窄空隙中飙出,让那两辆相顾愕然的蠢货跟在后头吃尘。
  (太棒了,开车就是要这样,才会有快感!
  这样的分析能力与极速,在场内已经没有别人能与我匹敌,能够对我产生实际威胁的,还是只有原本最强的那几个精英。
  上一次,我是以观众的身分在观察他们,同时鉴定阿玛迪斯这头黑马,这一次,我身在局中,是同样以对手的身分在与他们竞争。
  不知道是宿命,亦或是巧合,我首先遇到的,是与我最不友好的碧安卡。
  在接近之前,我隐约感应到她冰冷而封闭的心灵,像是一层永不融化的厚重冰壁,矗立在我面前。真奇怪,为什么我认识的很多女人都是这样?碧安卡如此,冷翎兰也是如此,这些事情全都要怪到我头上吗?女方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吗?
  而当我靠近到一定范围内,这些讯息就完全中断,毕竟对方是有心灵训练的高手,接收她的游离情感,只能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一旦碧安卡注意到阿玛迪斯的逼近,收敛心神,我就收不到什么了。
  不能接收,但却仍可以估算。
  阿玛迪斯把每一种接近后的可能,依照发生的机率大小,迅速条列出来,让我做好准备。
  这时,我眼中银盔银甲的精灵美少女,影像突然数倍放大,这种整个人瞬间存在感遽增的现象,是阿玛迪斯完美计算后的一种预知,代表敌人即将有所动作,而且是重手行动。
  “喝!”
  还真是被我料中,雪亮的方天画戟一下子横挥过来,连带着风系神器引动的几十道真空刃,切割跑道,铺天盖地般削斩过来。
  (哇!干你老母,这样子和真的动手有什么不同?大会规则容许这种程度的妨碍对手吗?
  大会规则是没说容许,但也没说不容许,所以从规则上来看,碧安卡这么做完全合乎规定,就算我因此车毁人亡也是一样。
  就因为如此,过去阿玛迪斯的驾驶车手,只能单纯凭借速度来取胜,没法打硬碰硬的实仗,在排名分数上仅是名列前茅,不能打败几个榜上强敌,稳坐第一,但这个情形,在今天阿玛迪斯易主之后,将有所改变。
  要避开方天画戟的一击,并不困难,虽然会造成后头无辜的牺牲者,但反正人又不是我杀的,难道要我忏悔吗?一下高速变换车道,在后头连串惨呼与碰撞声响起时,我已经把这一击从容避过,开始面对之后的几十道真空刃。
  真空之刃既急且繁,凭着阿玛迪斯的计算能力,我要再表演间不容发的神技,从数十道真空刃中穿越,这并非难事,但我却不想这么给人小看,既然车子已经易主,总要来点新花样,才对得起全场欢呼中的嗜血群众。
  “阿玛迪斯,土系防御!”
  “YES,老哥。”
  虽说土系,却并非魔法,是阿玛迪斯不晓得用什么样的方法,瞬间大量吸纳地上的土石,把跑道吸出了一个大凹坑,当然马上就是后头的人倒霉。
  吸来的土石,部分排射出去,作为土石攻击,但主要却是凝结在车体四周,眨眼间阿玛迪斯的体积暴增一倍,从原本的轻薄细长,变得笨重高大,跑起来都有轰隆轰隆的声音,真空之刃射击在高度凝结的土石上,只打落一些砂尘,根本就毫无影响。
  体重一加,速度就会受到影响,但这样的重量与体型也有好处。像我和碧安卡这样的攻守争斗,全场都在发生,对场地的破坏、因此造成的不幸牺牲者尸体,把路况弄得乱七八糟,就算是再好的赛车,要在这种路况下飞驰,也会很伤脑筋,现在车子重量一加,刚好变成名符其实的人间推土机,我油门一踩,车轮急飙如飞,就这么践踏一切血肉尸骨,巴啦巴啦地横辗过去。
  怪异的外型与速度,我再一次逼近了碧安卡的车座,这个威胁立即让她有了反应,只不过这次她不再草率地使用方天画戟,而是有更辛辣的图谋。
  (哦,要用那头狮子来攻击吗?瞬间攻击力可能比方天画戟要强,我不该疏忽掉这一点,座骑本身也可能是重型武器啊。
  想到这些,实在是有些慢,蓄势待发的碧安卡,是个说打就打的超级实战派,我这边才一靠近,她就猛然一扯缰绳,水晶雄狮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喝。
  本来在这种彼此高速竞驰之下,要掉头后转是很危险的动作,就算能做到,也会因此减慢速度,但魔法动力的赛车,就是有一些人所难测的异能,在这种时候发挥效果。
  当吼声一起,附近几十公尺之内的风元素,全部被吸纳过来,任其控御,形成一道风之障壁,在这障壁之内,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停顿下来,速度、时间、感觉好像都被冰封凝冻,唯有那一头体型越见硕大的透明猛狮,如狂风、如烈火,凶强霸道地飙冲过来,一下呼吸之间,锐利狮爪已到眼前。
  即使阿玛迪斯没有送来数据,我也知道绝对挡不下这威猛一击。这种集中攻击,可比火药乱炸厉害得多,如果估计无误,泥土障壁会在第一时间被破坏消散,而阿玛迪斯的车体在这冲击下,也会受到相当程度的创伤,假使还有第二击,我更是绝对挡不住。
  挡不住,但我又何必要挡?
  碧安卡这个只是被人颜射就心理变态的女人,脑筋是不笨,但战斗模式太过单调,她似乎就想不到,我不但能在她小嘴里口爆,还能在她眼前把车也爆了。
  砰然一声巨响,之前吸纳聚合的岩石车壳炸成碎块,恍若上千张硬弩同时开弓,射向四面八方,不只把那头猛扑过来的雄狮打乱阵脚,还破坏掉压缩形成的风之屏障,在那一瞬间,我已好整以暇地加速冲出去,风驰电掣,一下子就把碧安卡甩在后头。
  (你这个心理变态的烂女人,待在后头吃尘吧!
  能够用反击来给碧安卡好看,藉以夺得一胜,这还真是说不出的痛快,碧安卡当然是催狮急追,不过本来在速度上我就胜她一筹,被我甩开之后要追上,这实在是很不容易。
  但是当前方出现八匹赤须龙马所拉的黄金跑车,我预备好要与方青书一决胜负时,后头突然有奇异的气流窜动。
  (怎么搞的?背后凉飕飕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照后镜在这种时候帮助不大,我把思感往后方延伸,赫然发现正后方的车阵中,有一辆不太起眼的车,正源源不绝地散发着恐怖的阴气,那种令人整条背脊发凉的感觉,仿佛是十座乱葬岗被车子载着跑。
  (两头白马拉着木头车,那台车子……不是那对怪异男女的吗?这个NPC车队到底想要干什么?
  事实给了我最好的回答,不干什么,露出狰狞的真面目而已……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辆很平凡的木头车座,被碧油油的千百光点所包围,每一点碧绿幽光,都是一道死灵魂魄,当千百道死灵迅速重投回车内,车子外型也迅速起了变化。
  物质异变,由白木变成了森森白骨,平凡无奇的白木马车,就在刹那间化作一辆鬼器森森的白骨灵车。
  实体车轮不见了,变成两圈激速旋转的碧绿鬼火,密封车体的四面板壁上,浮凸出骨节拼凑之形,狰狞可怖之余,更是锋锐难当。而这变形还没结束,前方拉车的两头白马,也在变形当中消失不见,变成两个汽缸似的圆形大缸,后方与白骨车体相连,整个结合为一体,变成一辆庞然大物。
  (弄得这么惊天动地,果然是伊斯塔人!这辆白骨车里头应该不会装了万灵血珠吧?
  再明白也不过的铁证,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也表明了那对男女的来历,我想此刻全场观众应该都有和我一样的想法,毕竟除了伊斯塔之外,实在很难有什么其它组织,制作出这种凶怨冲天的邪车来。
  然而?白马可以拉车,但是变成了白骨大缸,那要如何供给能源?这点成为人们立即的疑问,莫非是另有神奇魔法?还是真个用汽缸发力,变成机械动力?
  答案很快浮现,两个白骨大缸的正前方,渐渐浮现两张可怖的面孔,先是紧闭的双眼、内凹的鼻子,还有比例大得不象话的嘴巴。当那眼睛突然睁开,一股森寒感觉弥漫全场,跟着白骨灵车就加快了速度,在与前方车体接触瞬间,白骨缸上的大嘴陡然开合。
  “哇~~~啊~~”凄厉的惨叫声中,前方马车的驾驶人被拦腰咬成两截,上半部整个消失,血肉模糊的腰部以下,犹自站在马车座上,狂喷着大量鲜血,而当大嘴再次开合,连这一段肢体也消失不见,只余下满座鲜血,为曾发生过的事做出凭证。
  噬杀掉一名驾驶人,白骨大缸里头血如泉涌,好像在把吞下去的东西化为能源,进一步变成狂驰的高速。
  动力问题已经完全获得解决,而这凶残无比的行径,令全场一片鸦雀无声,有不少父母捂着小孩的眼睛,转过头去,但更多的人在短暂静默后,爆出疯狂喝采声,仿佛他们花大钱买票入场的享受,以此为最。
  (嘿,所以外界就批评得没错,一级方程式大赛车,真是一个很嗜血的全民运动……
  我心里暗笑,但却不敢放慢速度,因为那辆白骨邪车变形完全,展露真面目之后,就一路疯狂吞噬前头的生物,追赶而来,不只是驾驶人,如果拉车的也是生物,照样会被大口吞噬进去,成为供给邪车奔跑的能源,这么一来,顿时引起全场参赛车手的恐慌,谁都不想被吞噬进去,但谁也都没有把握碰到了能不被吞噬进去,那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发狂跑了。
  驾驭生物的,连连加鞭;用魔法动力的,狂催魔力。本来还暗藏着的实力,现在都要拿出来,不管什么策略,不管什么主副布局,现在剩下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拼命跑吧。
  一时之间,赛车场上的气氛何止是白热化,简直就是沸腾了,只不过一堆热锅上蚂蚁在恐怖气氛中拼命求生的景象,看来还真是有些悲惨。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让人想看看正义使者在哪里,为何不出来解救众生。
  (嘿,方仔,你跑得那么快干什么?还趁机拉远距离,你不回过头来主持正义,解救苦难同胞吗?
  如果会的话就有鬼了,方青书是正义使者,不是白痴,一个不分时间地点执行正义的蠢货,最后就只会害人害己。他参加过多次车赛,并且赢得优胜,像眼下这种情形肯定见过不少,要是每次都转头回去救人,那还参什么赛,参加救难队去吧!
  倒一百步来说,会让方青书动侠义之心的,应该是老弱妇孺,但老弱妇孺就应该坐在看台上当观众,如果也报名下场,那就是他们自己放弃了身为老弱妇孺所应得的同情心,说得明白一点,虽不是死有余辜,也该是死而无怨了。所以方青书不会在这个时候扮正义使者,而我本身非常赞许这态度,也希望有朝一日羽虹能够明白因时制宜这个道理。
  但或许……她是明白的吧,只不过很多事并不是明白了就能……
  心念闪动间,我们已经奔驰过了许多不同的地形,外头的景物不住变幻,惨嚎声音也越来越远,我甩开了碧安卡,但没法甩得太远,同样地也无法拉近与方青书的距离,这似乎是目前的极限。
  我并不担心,因为我感觉得出,阿玛迪斯还有很多功能尚未开发出来,我第一次驾车实跑,有这种成绩已经很理想,说得上大有斩获,不用太过心急。满意目前的成绩,小心追求下一步的发展,这样才是务实之道。
  方青书的八骏车率先奔过了终点,另外有几个深藏不露又运气不坏的家伙尾随其后,当阿玛迪斯终于冲过终点时,我突然感觉身心前所未有地疲惫,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警告!有不明魔法能量汇聚。”
  车子一进工作站,我立即接收到这样的讯息,这时候茅延安与阿雪等人已经围了过来,面色看来并无异样,我刹时间感到不解,因为这场赛事已然完结,就算有人要施什么暗算,现在也已经太晚,而且阿玛迪斯的提示,那股能量似乎不是针对我们。
  想不了太多,疲倦晕眩的感觉让我立即下车,以免元气过度流失,真的会变成人干,可是外头传来的全场惊呼声,却让我有很不妙的感觉。
  “大叔,扶我出去看看。”
  “贤侄,这不太好吧?你是通缉犯,一出去会很危险啊。”
  “用用你的猪脑袋,帮我找个面罩,很困难吗?你……你娘卡好,这个摔角手头套是哪弄来的?”
  顾不了太多,茅延安扶着我出去,才一出门就发现全场观众的目光不对,顺着方向看去,只见在赛车场最高的那个台座上,悄然无声地出现了一道卓然黑影,纵然相隔遥远,但那巨大的存在感,却在瞬间令全场观众同受震撼,整个安静下来。
  但对我而言,这可不是单单震撼而已。
  那个穿着褴褛黑袍的男人,飘站而立,两手收拢在黑色袖子里,头上用黑色绷布密密麻麻地缠住,完全看不见面容,就只有一只左眼没有遮蔽在黑色绷布下,而那只碧幽幽的绿色眼睛,已经数度给我深刻的恐怖。
  即使只是站在那里,他身上的恐怖气息仍让人发颤,事实上,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晴朗天日立改,浓烈乌云正从四面八方狂涌过来,遮天蔽日,瞬改天象,只因为……他确实是魔威天下的王者。
  黑龙王·黑泽一夫!
  而看到黑龙会的领导人莫名现身,我脑里也乱得一塌糊涂,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为、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这边可不是东海啊,是慈航静殿的势力中心啊……我弄错了什么吗?
  这应该是没有的,而在充满威势的无声登场后,邪恶的王者终于也表明了来意,说出了他现身后的首句话。
  “金雀花联邦的愚民,本座黑泽一夫,是为取这次大赛的三项彩品而来,但空口无凭,这次先给你们一点余兴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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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1-14 16:55 #207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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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余兴节目

  搞不清楚状况的人,这个时候一定会拍手吧,就像我身边的乐天派大叔,他就给我在旁边小声拍手,问他搞什么东西,他就很无辜地回答说:“黑龙王要亲自表演节目给我们看耶,你在路上看到马戏团小丑之类的,不都是会拍手吗?”
  “你……你以为自己是谁?五大最强者吗?有种就把刚才的话对黑龙王说一次。”
  黑泽一夫可不是白面小丑,堂堂黑龙王到这里来,也绝不是来当个嘻哈党的,只是,比起大叔的故意搞笑,赛场上有很多人是真的搞不清楚状况。
  不少仕女吓得脸色苍白,想要立即起身奔逃,可是她们的绅士丈夫却要争取体面,摆出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因为全场无数的达官贵人身边,有的是强大武者与魔法师,人数不下成千,可以组一只精锐部队,足以对付任何心怀不轨的歹徒,所以他们大有本钱表现镇定,不失金雀花联邦名流的身分。
  东海与金雀花联邦实在相隔太远了,虽然是当世五大最强者之尊,但在这些脑满肠肥的西装权贵眼中,黑龙王和那些打家劫舍的强盗没有差别,顶多就是通缉犯头子,在无边佛法与正义之前,很快就会被收伏,有什么可怕?
  倒是那些净念禅会的僧侣,见到头号大敌出现,纷纷从各处抢奔出来,占好阵位,持咒诵经,想要压制黑龙王;但潜伏在人群中的忍军部队,却先发制人,更早一步取得伏击位置,单是首轮毒镖,就已经倒了一大片人。
  场内终于整个乱了起来,我看到碧安卡在指挥精灵们撤退,天龙贼秃号召僧侣抗敌,方青书则是单剑游走,迅速找出藏匿的忍者斩杀,而飘移在高空上的邪恶黑影冷冷看着这一切,好像什么也不作,又像已掌握一切。
  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密,明明是接近正午,却宛如黑夜,看不到一丝光明,恍惚中又好像有一股轰雷霹雳之声,仿佛潮水奔腾而来,教人心中不安,尤其是当我脚底开始轻微震动,我就晓得自己的感觉没错。
  “轰!”
  几道漆黑如墨的水柱,从场外急劲射来,却飞越过赛车场,分别命中附近的几栋大厦,其中一栋还是市政厅。那些有特殊结界守护的高大建筑,此刻竟显得不堪一击,命中瞬间便告崩毁,旁人或许只是惊于这一击之威,但我却直至此刻方明白黑龙王的意图。
  (攻击场外?这不是单纯的威吓,他……他的目标不只赛场内,而是想要一举毁掉整个纽奥良!
  我的惊呼声,被一阵万马奔腾似的霹雳声响给掩盖,当我们抬头仰望,只见一道好高好高的海浪之壁,长宽难测,高度绝对比赛场的围墙要高,正裂岸毁物,吞卷一切,疯狂袭来。
  这汹涌的大海啸,才一与岸边接触,就把沿岸的港口、船只全数破坏吞噬,跟着更朝这边怒奔涌来,那些原本还要维持体面的绅士,这时候才知道要逃命,已经喧哗震天的会场顿时乱上加乱,想要逃命的人们挤满了各出口。
  黑龙会发迹于东海,本就善于掀波作浪,我在幽灵船之役就见识过了,纽奥良是滨海大城,掀动海啸攻击,是最有效的战术,黑龙王亲自现身场内,一来是为示威,二来则是争取施法时间,如今海啸已成,除非有五大最强者级数的高手出现,否则就算净念禅会调来几千个秃驴念经,都无济于事。
  “阿雪、羽霓,你们保着月樱姊姊离开,尽可能不要发生战斗,我稍后会与你们会合。”
  她们两个在车赛开始后,就被月樱找去,在专属的贵宾包厢一起观看比赛,这段话我以魔法书简发出,能否传达给她们,实在很没有把握。
  “大叔,你就跟我在一起,我会设法保着你离开。”
  “哦,这点太好了,贤侄,看不出你这么讲义气。”
  “但要先告诉你一件事,我……不会游泳。”
  “哦,这点就实在太不好了。”
  海啸摧毁沿岸一切,浊浪排空,滔滔涌涌,眨眼间就来到赛车场外围,那些之前跑出赛车场的,反而第一时间成了水鬼,而场内见到如此大浪当头拍来,人们悲嚎、哀泣,甚至指着海浪狂笑,早已成了一片末日景象。
  举头不见天日,唯有浓密乌云、怒海狂涛,我把握住最后一点时间,在漫天大水涌来之前,和茅延安退回工作站,拉下铁门闸,重新躲回阿玛迪斯。车内空间虽然窄小,不过硬塞一个中等身材的茅延安,还不成问题。
  “你好啊,老哥。”
  “嗯,伙计。”
  阿玛迪斯一经启动,车窗紧闭,自动分析情势,只听得外头惨呼声不断,轰隆轰隆声响渐大,终至覆天盖地,震耳欲绝,最后工作站的铁门闸一声迸响,怒涌水龙将铁闸冲毁,浩浩荡荡地冲了过来。
  “伙计,倒车了。”
  要正面冲撞这股滔天洪流,绝对不可能,我高速倒车,在海啸把整座工作站冲毁同时,和怒涛一起冲了出去。令人惊讶的是,阿玛迪斯刹时间所有车轮平移,化直为横,高速转动,变成了一艘能够潜航的超级小艇。
  (哇塞,这辆车真是有够神的。
  避开了致命的第一波怒流冲激,我们仿佛怒海中的飘叶,身不由主地随水流激烈打转,所有精神都花在避开与建筑物残骸的撞击上,根本顾不到上浮,而这时我突然忆起一事。
  “明天的纽奥良,记得带伞上街啊,找不到伞……就带条船吧。”
  从结果来说,这个天气预报完全正确,虽然这场“雨”下得未免太大,但人家本来也就没说是下雨。要发动这等规模的大洪水,不可能没有事先预备,那少年昨晚在码头瞭望海上,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就是可惜我没能早一步想通。
  躲过怒涛当头一击,固然是幸运,但水底下却是危机四伏。被海啸重重一冲,赛车场的水泥建筑立刻就毁了,成吨重的碎块落入水中,被潮流带动,比什么都要危险,若是给两边这么重重夹上一下,就算是阿玛迪斯也要变成一块铁饼,而我和茅延安就理所当然变成一块肉饼。
  恶,和大叔变成同一块肉饼,这想起来真恶心,为了避免这种后果,我会很小心地开车……
  左弯右绕,我们躲避着各种坠落物,在水里延伸思感,比平时更加疲惫,体力消耗得更凶,特别是看着那曾经是达官贵人的残尸碎块,一一往下飘落,那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纵使是在距离水面十多公尺下,我仍感觉得到上方波涛汹涌,一波海啸之后跟着又是一波,连续几波的海啸冲击,足够毁去大半个纽奥良,把繁华都会变成人间地狱,黑龙会这手委实又毒又辣,当日在东海上有李华梅破解,没有酿成巨灾,但今日的纽奥良……这死伤会非常惨重啊。
  黑龙王应该还没有消失,我实在不想挑这种时候浮上去,但是水流混浊,思感怎样延伸都不辨东西,本身体力在经历一场赛车后,已是气空力尽,又这么潜行一段时间,实在是不行了,最后无奈放手任阿玛迪斯往水上浮去。
  “呼!”
  摘下头罩,回复视觉,从玻璃中所见,我们已经浮上水面,而且也已经漂流出赛车场外,黑色车体如同小艇,在混浊波浪中载浮载沉,天上仍是乌云密布,滂沱大雨似泄洪般倾注而下,让昏暗视线更加被搞得一塌糊涂。
  而我简直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虽然早已料到纽奥良死伤必重,但眼前这种人间地狱,委实太凄惨了些。
  十五到三十公尺高的海啸,前后大概八波,巨浪横扫过后,全市平均积水是五公尺高,整个变成了水乡泽国。而原本应该在洪水中矗立不摇的高楼大厦,有不少已经拦腰折断,或颓倒,或半毁,只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而侧耳倾听,狂风暴雨声中,隐约传来无数的哭号哀叫声,代表很多幸存者正在生死边缘挣扎。
  我们可以这样保住一命,真的是运气很好,全靠阿玛迪斯的性能优异,还有我见机应变得快,但在水里飘来飘去,不是办法,之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啊,贤侄,掉头啊,有好戏可看。”
  “那么多灾民都快完蛋,我们也还泡在水里,你还有心情看谁的好戏?”
  “黑泽一夫啊,他的好戏你不看吗?”
  这一惊非同小可,而空中确实在上演一出不凡好戏,我看到那抹邪恶的黑影,仿佛与空中的黑暗相结合,在高楼废墟间闪电跃动,似乎正在与什么人交手。
  追着那个方向看了半天,这才依稀看见在强风急雨中,有一道灰色身影正紧追黑龙王步伐之后,两个人刹那间攻守迭换,不停地交错换位,战得异常激烈,一时间竟是胜负难分。
  莫说这区区纽奥良城,就算放眼整个黄土大地,又有几个人能与黑龙王战得不相上下?但这灰衣人头套遮面,身材体型又完全看不出什么特别,除了知道他是个男人,就看不出其它东西来,难道天下之大真是如此卧虎藏龙?
  (这金雀花联邦是什么鬼地方?每个人走路都带头套和面具上街的吗?出现一个神秘黑衣人不够,现在又来一个灰衣人,这是在演哪出名着啊?
  东海幽灵船之役,其实我并没有仔细看到李华梅与黑龙王的战斗,现在虽然说也是遥观,但却比当时近了许多,只见黑龙王像是使了高等浮游术之类的飞行术法,一面飘忽飞腾,一面重掌进击,每一掌都是力道雄浑,重逾千钧,不少斜插在水面的半毁建筑,就是中了他一掌,整个四分五裂地沉下水去。
  相形之下,那个灰衣人就好像全然处于守势,凭着轻身功夫,像一只矫捷猿猴般在大小废墟上跃来跃去,不与黑龙王正面硬碰,每一击雷霆重击都被他险险避开,偶尔周围不见危楼,他踏水滑行,借机卸劲,动作如行云流水,圆转如意,以柔克刚的武学妙旨就蕴藏其中。
  这两大高手一攻一守,僵持不下,但却苦了泡在水中的纽奥良。雨水、海潮被掌风带动,如同炮火弩箭般乱射四面八方,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垮的危楼、废屋,哪承受得住?半毁的市容顿时被他们毁得彻底干净,至于那些不幸被卷入战场的牺牲者,随便几滴扫出去的雨水贯体,都是杀身之祸,尽管从头到尾两大高手眼中只有彼此,但这一轮交战下来,我看波及到的死者不下千人。
  时间一长,我倒也看了出来,灰衣人的武学家数,似乎正是慈航静殿一脉,光明正大,极善于守御,他不顾周围死伤,拼命拖住黑龙王,就是为了不让他再鼓动下一轮的海啸。
  黑龙王的武功固然厉害,但我却觉得有点诧异,因为以黑龙王的魔武双修,如若他配合巫术施展武功,引动此刻城中新增的成千上万死灵,汇集怨毒之气于体内,重重一击,石破天惊之威,这名灰衣人定然抵受不住。这个道理甚是浅白,为什么战斗至今黑龙王只以纯力量比拼?他想保留魔力作什么吗?
  我是打开车顶天窗,半站出身体观战的,这些想法刚刚掠过我脑海,旁边突然响起一阵鼓掌声,我侧转过头,却看到旁边的茅延安用力拍手鼓掌,还不知何时拿了车子的发话器,利用扩音设备放声说话。
  “嘿,黑泽一夫,你这余兴节目表演得不错,我们给你拍拍手,说声谢谢啦,下次再有什么表演,别忘了通知我们啊。”
  声音透过扩音器,远远地传出去,而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抢来发话器扔开,然后扯住茅延安的衣领摇晃。
  “茅延安!你这条狗!这种时候你抢什么话啊!”
  “咦?你之前不是要我有种就把说过的话对黑龙王再说一次?为了不被你当懦夫看,大叔我当然有话就要说啊。”
  “啊?这个时候就都赖给我了,那我叫你去死,你去不去死啊?”
  “哦!这个问题兹事体大,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哼!”
  这个哼声,如果是出自我口中就好了,虽然于事无补,但我在默默流泪之前,还是很想使用一下身为苦主的权利,义正辞严地发一顿脾气,打茅延安几耳光,不过,我什么都来不及作,那道飘忽无定的邪恶黑影,就已经来到我们正上方,还冷冷地哼了一声。
  紧接着,为何黑龙王一直不用黑魔法作战的理由,我终于明白了。要召唤引动的东西,不一定是来自海上,也有可能来自陆地,甚至……天空。
  从黑龙王现身那一刻开始,天上就乌云密布,遮白昼如黑夜,这当然不会是巧合,而是他以黑魔法影响的结果,但假若黑龙王能从海上鼓动巨浪,为什么不能从天空扯下怒雷与暴风?
  如果仓促施为,就连五大最强者也做不到这种事,但只要有充分装备、预备,即使是第七级术者都能做到的技术,身为当代第一巫法术者的黑龙王,只会更挥洒自如。
  一手指地、一手接天,浓烈的黑气在黑龙王掌中聚合,高速激旋起来,很快就往四周扩散,将黑龙王的身影完全吞覆之后,飞快朝天上蔓延,而空中浓密不散的乌云,则是如瀑布般往下倾泄,乍看之下,仿佛是天空崩塌下来,直坠落向地面。
  砸落下来的不只是云气,沛然九天之气在下坠途中,那无比强大的能量,自然就会引动风暴,成为势不可当的疯狂龙卷风。刹时间,周遭累积的水面被激烈吸扯上天,纽奥良市内出现十多道巨大的水龙卷,摧枯拉朽,破坏着所接触到的每一件东西。
  在这样狂暴的自然威力下,什么抵御都是没用,而与黑龙王最接近的我们,自然是首当其冲,周围起码有三道水龙卷形成,疯狂把接触到的东西吸扯上天,即使是成吨重的水泥块,在这风暴威力之前,都仿佛叶片一样轻。
  我脸色苍白地开始怀疑,阿玛迪斯的抗击力,能否承受被这样子吸扯上天,然后再重摔下地,正越想越没把握,眼前突然灰影晃动。
  就在我们正上方十尺处,那个灰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他挥开大袖,盘膝禅坐半空,双手结印,口中默默念诵有词,俨然一派佛门高僧的庄严气象。
  “阿·弥·陀·佛!”
  蓦地,一声禅唱,明亮却不刺眼的白光,像是一盏明灯,在空中绽放光明,最初只是小小一点,但却很快地放大,周遭空间的正阳之气顿遭引动,放眼望去,仿佛千盏、万盏莲叶灯,盘旋绕转,把附近百尺之地整个护住,无论外头的风暴多激烈、黑暗多么深沉,这百尺之地始终风平浪静,受到慈光守护的我们,心头更是一片温暖祥和,伤痛尽消。
  静心燃灯,禅定为印,光照大千,传法渡世!
  这套上乘武学的名头极为响亮,与如来神掌齐名,是慈航静殿的不世绝学。
  心灯禅定印!
  有别于如来神掌的大杀生、大灭度,心灯禅定印则是被视为“回复咒文的最高阶技巧”只要沐浴在心灯佛光中,所有肉体伤痛都会开始迅速痊愈,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不晓得有多少英雄豪杰,就是被心灯禅定印给救了性命。
  上代慈航静殿掌门,不知为何只将这门神技单传一人,之后这名弟子以此为号,云游四海,心灯禅定印的佛光随着他足迹,普照黄土大地,救人无数,侠名远播。
  这是我们所没有料到的事,原来心灯居士不只是扮乌龟躲在暗中,他也一直关注着事态的演变,当所关心的人遇到危难,他终于还是有了动作。我不至于厚脸皮到相信他会为救我而出来,但茅延安是他至交好友,为了这个多年挚友,总该出手有点表示吧。
  白光就这样一直持续着,不晓得过了多久,当我们意识到一切已经结束,那道白光已经转为日光,天上的乌云整个消散无踪,再不留下半点,而什么黑龙王、什么心灯居士,都像是幻觉一样,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纽奥良。
  ----------------------------------黑龙王掀波,水漫纽奥良。
  这个消息在不久之后,震撼了整个黄土大地,没有人敢相信黑龙会这么直接地挑上金雀花联邦,而且还是黑龙王亲自出马,把这个超乎想象的震撼弹,重重扔在金雀花联邦国土,伴随着严重的死伤数字,一举震惊整个金雀花联邦。
  这件事带来的影响极为严重!
  自从五百年前战国时期结束后,黄土大地上虽然时有战端,但由于慈航静殿的守护,金雀花联邦境内从未被战火波及,他们永远都是决战境外,老百姓也只是从报导中接触战争。对他们而言,战争这件事虽然会伤会痛,但始终隔了一层,不会发生在自己家里,不会把自己卷入,只要人在国内,就可高枕无忧。
  但黑龙王这次却亲手将这幻想打破。当整座纽奥良毁于一旦的惨烈景象,大水、浮尸、颓圮高楼等等画面,全都透过转播,反复放送在金雀花联邦的每个角落,人们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些,亲眼目睹自己同胞所受的苦难,并且了解这些事也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种体验,对金雀花联邦的人民,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影响不只严重,而且深刻。
  在今天之前,黑龙王是一个很遥远的名字,人们对他的感觉,就和看到悬赏榜单上的头号通缉犯一样,没有太大差别。但从这一天起,黑龙王之名伴随着纽奥良的毁灭,深深烙印进金雀花联邦人民的心中,带来了恐惧、悲哀,还有……
  烈火般的熊熊愤怒!
  事态的演变,我没有兴趣多理,就在当天晚上,我已经和月樱重新取得联络,知道阿雪、羽霓都在她那边,虽然有些许皮肉伤,但大体上仍可以说是平安无事。
  这次大水虽然来得突然,但会被淹死的,仍然只是平民百姓而已。月樱怎么说都是国会议长,这么高的官职,身边的护卫能人怎么会少?各种神妙的魔法神器所在多有,一见到情形不对,马上就撤离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人,就连宅第里头的星玫、夏绿蒂,都因为她的关系,受到最妥善的照料。
  不过当时的情形也是极险,黑龙王现身,大水漫天盖地而来,月樱的安全人员第一时间作出判断,启动神器法阵,要把月樱瞬间移动传送出去,却想不到黑龙会在会场内早作出结界反制,他们的传送法阵受到压制,大水破窗涌来,阿雪一面试图启动魔法阵,一面结了张白骨之墙,暂时挡住大水,力挽狂澜。
  羽霓的武功,在这种时候起不了什么大作用,紫罗兰当然更是帮不上忙,阿雪则是一人顾两面,分身乏术,情况正自危急,一名黑衣人陡然破水、破墙而入,一掌拍在转移时空的神器上,被封锁住的魔法阵顿时发动。
  那个黑衣人,据说与上次助我脱险的是同一人,本事好高,充沛魔力源源不绝地灌注神器,不但突破黑龙会的能量封锁,瞬间移动,更把她们几个人一次传送出百多里外,避开了大水袭击,委实惊世骇俗之至。不过却只送走了她们几个,现场十多名侍卫则是全数殉职。
  (妈的,又是黑衣人,又是灰衣人,这个金雀花联邦是在搞什么东西?人人都蒙面上街,是个妖魔之国吗?
  阿雪她们有神秘黑衣人救援,但当时会场上的其它贵族,可就没有那么好运,其中的九成五,就和外头措手不及的市民一样,葬身水底,成为纽奥良永远的遗憾。
  月樱表示,纽奥良发生巨灾,她本来要留在这里探视处理,但本次水漫纽奥良是由黑龙会一手造成,为了国安考虑,她前往芝加哥附近的一个军事要塞,与国内军部商议对策,而芝加哥也是下一场赛事所在,我可以前往芝加哥与她们会合。
  阿玛迪斯是高度精密的机械,经过这一番折腾,需要进行细部调整,所以也要尽早送回去,交给技术人员处理。但根据我的猜想,巴菲特家族哪有这么高段的技师?月樱说得含糊,但所谓的技师人员,应该是变态老爸手下的技师组。
  我先与星玫、夏绿蒂会合,星玫看起来有精神得多,不再像前几日那样委靡不振。我这个小妹妹,或许当真有从事慈善工作的天份,本来还困扰于个人情绪的她,遇到水漫纽奥良的大灾难后,整个人马上精神抖擞地振作起来,说是要代替人不在这里的姊姊,带队去赈济灾民,稳定局势。
  “嗯,这样也不错,不过安全问题,自己当心……”
  动作突然,我给了星玫一下拥抱,她似乎吓了一大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在我怀中不安地挣动起来。
  “不用担心啦,这只是哥哥给妹妹的鼓励拥抱而已……你说过,想要常常见到我,那你应该也不打算以后每次见到我,都这么一副发抖不安的样子吧?”
  这句话让怀中的小兔子安静下来。听到我亲口把兄妹关系确认下来,没有非分之想,似乎令星玫感到安心,既然如此,我也就从善如流,在她面前摆出一副好哥哥的样子。
  不甘心的感觉还是有,但是,我想冷翎兰、碧安卡让我得到警示。不管怎么说,即使看得到吃不到,有一个纯洁可爱的妹妹,总是好过什么都没有,如果我死咬着不甘心,星玫也无法释怀,不停钻牛角尖之下,要是变成她们那样的心理变态,这就实在可惜了。
  “你留在纽奥良,替月樱分忧,这样也很好,我知道你能做很多事,不是只有空口白话,但你到底身分尊贵,活动的时候千万小心,不要成了有心人的目标,还有……”
  作个好哥哥该有的样子,我仔细向星玫叮咛,她听得很认真,频频点头,脸上的喜色看来真是可爱,看着看着就让人觉得恼火,变态老爸生个这么漂亮又不能动的女儿,是故意要让我难受的吗?
  除了星玫,还有一个人也因为这场灾难而活跃,那就是身为记者的夏绿蒂。
  在我所不知道的时候,她似乎与月樱相谈甚欢,两个人有了很不错的交情,我事后想来,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结果。
  月樱的目光锐利,尤具识人之能,一定也发现她不凡的情报搜集能力,再加上玩政治的人,总会想要有几个与自己关系密切的媒体人,这么一来,夏绿蒂在月樱眼中,简直就是一块未经琢磨的原石,奇货可居。
  对夏绿蒂而言,月樱大概也是同样意义,假如有了月樱的背后支持,至少在金雀花联邦之内,她会得到很多优惠,即使不是无往不利,但能够探访到的角落却更多也更广。
  这两个女人在彼此利益上一拍即合,刻意结交之下,交情哪有不好的理由?
  世上的事,其实就是这样,利之所趋,人际关系就像是对好两极的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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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1-14 16:55 #208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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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窄路相逢

  “约翰哥哥,为什么……你们对慈航静殿都很没有好感呢?光之神宫主持这块大地上的正气,心禅掌门更是德高望重,可是我看你们好像……”
  临别之前,当着我和女记者的面,星玫忍不住疑问。对她而言,慈航静殿是她这几年一直奉献与奋斗的地方,她很难理解有人会对光之神宫如此质疑。但这问题不问倒也罢了,一问起来,我真是有满肚子的话想说。
  “慈航静殿监督世间正义,扫除邪恶,那谁来监督慈航静殿?它里头的邪恶怎么办?几千年了,它根本是一个失控的宗教组织。”
  “是啊,每次我对人这么说,人们都回答我慈航静殿里不会有邪恶,这种事情有可能吗?只要是人,就会有黑暗面,硬是要说慈航静殿不会有罪恶,不去正视问题,那只是让腐败烂得更深而已啊!”
  “你说得很好,灯塔之下都是最黑暗的,慈航静殿外表看来很漂亮,其实内里最可能藏污纳垢,尤其是这种组织的掌门人,越是装得良善无害,就越是卑鄙阴险的伪君子,你一定是为了这点,才专门针对他们去做采访的,对吧?”
  “是啊,过程中吃了好多苦呢,看你这么愤慨的样子,想必也很有同感吧?
  那群和尚……“
  “那群贼秃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老的阴险,年轻的下贱,这段时间我被他们弄得焦头烂额,有够凄惨了,我只要想到,就会想要流下眼泪来……”
  “啊!你的这种情形,我完全可以理解。”
  “多谢你的理解,我……等一下!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和你说得泪眼相对还握手?我才不想和你搞在一起咧。”
  很意外,在向星玫解释的过程中,我和夏绿蒂一人一句,说得竟是投契之至,一时间竟然忘记本身立场,握手流泪。察觉这点的我们,立刻撒手后退,祈求上天赶快让自己忘记刚才那一幕,反而是星玫笑了出来。
  “我突然觉得,世上有约翰哥哥和记者姊姊这样的人在,也是不错的呢。”
  星玫笑得很灿烂,也很美,这样开朗的个性,要化身成灭绝老尼那样的形象,应该是非常困难吧,由此也可以窥见她当时的心理负担有多重了。唉,我就不要再给她多添麻烦了吧,能够常常看见这样的笑容,不是很好吗?
  “喂,那个作恶多端的法雷尔……”
  夏绿蒂一脸不甘不愿,道:“我要留在纽奥良这边作采访,麻烦你见到月樱夫人之后,告诉她我会把这边的情形传回去,还有她委托调查的事,我不会忘记的。”
  不晓得是不是刚刚那段相谈投契的影响,我觉得夏绿蒂也有了些改变,对我的态度较为和缓。
  我猜,跟着我们这一段时间被通缉,东奔西跑之后,她是终于领悟到,对“邪恶”、“不公不义”恶言相向,并无助于改变现况。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靠嘴皮子是没用的,所以她开始学着去忍受与妥协,找寻更有杀伤力的方法,用笔去讨伐罪恶。
  纵使彼此看不对眼,但夏绿蒂这样的成长,我个人是抱持肯定态度的,也因此,我特别大力夸奖了她。
  “喂,你做得不错啊,下次再见面,我一定会强奸你的。”
  “你、你这个大奸贼,胡说八道个什么东西啊!”
  “夸奖你啊!你以为我是看到女人就上的色魔吗?不够层次的女人,我还看不上眼咧,之前的你,送给我干我都不干,不然你以为和我同行那么多天,你会还是处女?”
  “你怎么知道我是处……”
  话说一半,自觉失言,夏绿蒂马上住了口。
  “这种东西都看不出来,我就不用混了。你现在有进步,也有魅力得多了,所以下次再碰头,我一定会强奸你的。”
  夏绿蒂好像说了什么,但多半也是些“变态狂”、“丧心病狂”之类的称赞词,我虚心接受后,她就没什么可再说了。
  一行人就这样子相告分别,星玫很好奇地问我,为何不见茅延安大师的身影,我含糊以对。其实,不良中年死求活求,要我让他体验一次赛车手的感觉,我就把他五花大绑,放上阿玛迪斯,再戴上头套,关上车门,当作包裹一样,随阿玛迪斯一同运往芝加哥。
  虽然说阿玛迪斯会激烈抽取他的元气,但只要不开车奔驰,应该还不会致命,只不过无论如何,当我到芝加哥会合的时候,应该会看到一个“减重成功”的瘦子大叔吧,希望别瘦成骷髅就好了。
  我自己选择孤身上路,甚至可能在纽奥良这里多留几天。理由无他,现在纽奥良这么乱,遍地是灾民,如果有什么人离奇失踪了,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换句话说,如果我奸了什么人,顺道灭口,人家也只当她是已死在大水中,正是我替地狱淫神大量补充祭品的好时机。
  “听来好像很有趣,要不要我帮忙呢?”
  当我一个人开始上路,背后却突然传来娇媚的女声,我在闻声刹那,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回转过头,赫然看到一个盛装打扮的赛车女郎。
  红发性感地披在肩上,紧紧贴身的特殊布料,像是第二层肌肤般把惹火曲线紧勒出来,丰乳隆臀、细腰长腿,每一处都是动人的焦点;镂空的胸口,几条细细皮索交相缠过,塑造出一股淫虐气氛,更拘束住大片雪白的乳肉,不让那呼之欲出的F罩杯美乳脱跃出来。
  这动人的赛车女郎,就坐在右后方的一颗大石上,翘抬起一双修长的粉腿,眨着眼睛对我说话。
  “帅哥哥,听说你最近有了新嗜好,要不要我下次也穿丝袜给你看啊?”
  “穿丝袜给我看有什么意思?给我干还有点乐趣,不过我个人其实喜欢吊带袜多一点,但仓促之间,赛车女郎的制服就很够味道了。”
  再熟稔不过的口气,我与菲妮克丝用这特殊方式问好。身为契约恶魔的她,出现在这灾祸之都,似乎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这里目前遍地是灾民,到处是各种负面欲望,正是恶魔大展鸿图的好所在,我本就预期她会来,只是她实在来得快了些。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新东西要向我促销吗?你不会单纯只是来维持友谊,打一场友谊赛吧?”
  友谊赛自然另有所指,反正只要是光了身体流汗的东西,都可以称为赛事,而我们两个已经是很熟很熟的“赛友”了。
  “当然不是,来这边是奉送一个情报。南蛮那边的情报,有关你个人身世的秘密,目前已经……”
  有我预料到的事,当然也有我预料不到的事,但这次我想连菲妮克丝自己都很意外,因为她说话到一半,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停住说话,很不知所措地望向左边,看着那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认识菲妮克丝许久,见过她许多的表情,这还是第一次,我知道她居然也会手足无措,或许这是太过震惊的缘故吧。
  “抱歉打扰两位说话,不过事急从权,暂且将就一下吧。”
  用平淡口气说话,缓步走入我与菲妮克丝之间的,是那名伊斯塔的神秘少年,这人是我目前最头痛的第一号煞星,更在我绝不想看到他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跑出来。
  “恶灵退散!我偶尔也乐意当一下驱魔人。浓妆艳抹并不怎么讨我喜欢,恰好我又有事待办,所以就请你暂时退避一下了。”
  这“驱魔人”还真不是开玩笑,伸手朝菲妮克丝一指,菲妮克丝的身影竟然应声消失,而我整个脑袋顿时一片晕眩,就像以往每次菲妮克丝消失的那样。再清醒过来时,那名神秘少年已经站到我身前不远处。
  没时间为菲妮克丝担忧,我只是全神思索,要如何才能脱得大难?这次我身边没有任何救兵,阿雪、羽霓、方青书全都不在,一切只能靠自己。
  之前我还期望说他被大水淹死,这想法看来是太过奢望了,以他的这种本事,纽奥良大水很难把他怎么样,一着失算,就是换来现在的麻烦。
  “你……你到底想怎样啊?”
  理智的分析,我九成九不是这小鬼的对手,如果动武与自讨苦吃是等义词,至少我希望先理性交涉一下。
  “我曾经问过你一些事,但你给不出我要的答案,现在事急从权,我只好直接问你的脑袋,简单归纳一句话……我要你的脑。”
  少年慢条斯理地说话,身为术者的我大概能理解意思。在各种黑暗魔法中,确实有几种阴狠咒术,是专门为了拷问而开发,目标都是针对大脑,只要手扣着脑子施术,简单的可以让目标人物实话实说,彻底招供;复杂一点的,甚至可以直接读取目标人物的一生记忆,连问都不必问出口。
  这些拷问咒术,非常有效,但因为过于毒辣,以前我想用都没成功过,得不到阿雪的配合。毕竟,这些咒术多数都要求砍去头盖骨,直接碰触脑部,其中一两门甚至要把脑子挖出来,实在非常残忍,至于被拷问之人的生死状况,那当然是完全不被考虑了。
  这少年既然是出自伊斯塔,会这些技巧毫不为奇,糟糕的只是他偏偏挑上我,而我居然完全想不起来他问过我什么?又是问在何时何地?
  “这里实在很不错,刚刚发生过大水,不管死了什么人,尸体怎样处理,都不会有人发现。只要做完之后,把尸体往水里一扔,很快就毁尸灭迹了,约翰兄是否也有同感呢?”
  真是悲哀,我当然会有同感,因为本来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事情变化太快,一下子我就变成黄雀眼中的垂死螳螂了。
  “妈的,要我的脑子是吗?有本事就来拿!”
  谈判破裂,更感觉出这少年不是靠说话可以打发的对手,我尽量拖延时间,争取施放淫术魔法的机会。
  “法雷尔一族从来不杀无名之辈,死矮子,报上名来!”
  “名字吗?武安君……叫白武安吗?”
  超越外表年龄的深沉眼神,少年像是感到很讽刺似的笑了笑,然后对我说道:“白起。我叫白起。”
  在我记忆中的伊斯塔要人,并没有这个名字,但假若他是伊斯塔所秘藏的一级高手,那自然不会让外界知道,我没听过也很正常。总之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奋手一搏,再也没有其它方法了。
  首先被召唤出来的,是快捷飘忽的淫精灵,但是当阵阵红光没入敌人身体,却没有丝毫反应,我这才后悔自己的健忘。日前明明已经见识过,魔法攻击对这小鬼的身体,似乎完全起不了作用,他是百分百的抗魔体质,我怎么蠢得用魔法直接攻击?
  好在,淫精灵本就是掩护攻击,我已完美地利用这段时间,做好了召唤地狱淫神的准备。
  “太古的性欲精灵们啊,我以约翰·法雷尔之名,与你们签订契约,请借予我你们的力量,服从于我,具体而现形,出来吧,地狱淫神·水火魔蛛!”
  黑红色的龙蛛迅速现身,前后直径达七尺的巨型身躯,看来无比威猛,一面移动,一面已散发着腾腾杀气,但是单单只有这一头,我想并不足够。
  “太古的性欲精灵们啊,我以约翰·法雷尔之名,与你们签订契约,请借予我你们的力量,服从于我,具体而现形,出来吧,地狱淫神·凰血牝蜂!”
  双管齐下,当血红色的牝蜂在空中现身,与地上的龙蛛配合,分两路遥遥与敌人对峙,那个声势委实惊人,连带为我增添了不少信心。
  只不过,信心是一回事,把握是另外一回事。纵然已经认真拿出本事,但只要想到敌人是个以一人之力,独斗阿雪、天龙、方青书的超级杀手,我就觉得自己的胜算实在渺茫,尤其是他的眼神,轻轻扫过两头淫神召唤兽,却是一副嘲弄之色。
  “哈哈哈哈,五百年前无敌于黄土大地的暗黑召唤兽,怎么堕落成这样了?
  当初法米特从伊斯塔、凤凰族偷师所创的技术,现在只剩下搞笑的能力了吗?“
  一句话说得我心里发寒,但却也精神大振。
  过去我曾两度使用黑暗召唤兽,但那都是凭借外力之助,我仅能肯定暗黑召唤兽是由地狱淫神所进化,却找不到触动进化的关键是什么。术者本身的个人修为,一定有重大影响,但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是我没注意到与不知道的?
  地狱淫神的创发,是在法米特手中大成,里头有很多地方是参考六大系魔法的精要,当暗黑召唤兽的技巧已完全失传,我唯有弄懂这些源头,才能够再一次创发使用,而白起却点出了两个方向:伊斯塔、凤凰族。
  既然是黑暗系的东西,与伊斯塔有关并不奇怪,但凤凰族……羽族的顶端,甚至可以说是每代仅存一人的凤凰天女,竟然也是暗黑召唤兽的起源?这是很宝贵的线索啊!
  不过,现在兴奋还嫌太早,要命的问题正在眼前,两头淫神召唤兽已经发动攻击,一上一下,分头进击,水火魔蛛高速喷出如钢条般的蛛丝,形若羽箭;凰血牝蜂则是在空中以蜂刺连射,都是采取远距离攻击。
  这一年多来,两大淫神兽吸纳了不少生灵死气,大幅进化,威力较诸过去不可同日而语,这样子一起进行夹击,要在短时间内消灭一小支军队,绝对不是问题,我对自己秘藏许久的力量,还是有点自信的。
  但是敌人却在两大淫神兽夹攻下,游刃有余!
  无论是什么样的远距离攻击,那小子的身法快得出奇,轻而易举地全都闪躲过去,我在大后方遥望,甚至看到他高速移位所留下的残像,刹时间内分光化影,当我以为他已经消失,却赫然发现他仍在原地,竟不曾离开过一步。
  “太遗憾了,地狱淫神是淫术魔法的最高精要,你怎么就练出这两头软弱的东西来?是祭品不对?还是饲主无能呢?”
  “要你多事!”
  “哈哈哈,奉劝你一句,别急着想逃啊,地狱淫神虽强,还是有射程限制,距离宿主超过一定距离后,威力就会开始减退,你跑得太快,这两头软弱东西一被消灭,你就会死得更快。”
  妈的,一句话看破我的打算,而且还这么了解地狱淫神的特性,究竟是他在练还是我在练?
  然而,敌人就当真这么无懈可击吗?过去的经验告诉我,这么多话的敌人一定有问题,既然一时间逃不掉,我就专心去寻找这个可能存在的破绽,不久之后,我开始有一个发现,那就是这小子虽然厉害,但他却几乎没有主动攻击,都只是闪躲,偶尔还击个一下,也是利用淫神兽原本的攻击,借力打力。
  (那天他与方青书、天龙的战斗……对,好像也都是借力打力之招,为什么他要用这么麻烦的方法战斗?他在顾忌些什么?难道……他身上有伤,所以不敢使力?
  这想法给了我不小的震惊与刺激,对付一个高手是很不容易,但对付一个病人或伤者,那就是另一回事,只要能找到他的要害,我甚至可以反过来把这小子宰掉。
  心念一动,我让两头淫神兽变化攻击方式,由本来的远攻,变成近身强击,尽量使用正面冲撞,并且加快速度,不让敌人有借力的机会,把敌人的弱处给逼出来。
  这么一来,战局顿时改观,几回合一过,白起的眉头皱了起来,好像发现了我的意图。
  “果然是个很麻烦的小子,好像被你发现了……”
  “怎么样?你该不会要硬扯说自己没伤没病吧?伊斯塔的高手改造身体,常常改出一些有的没的来,其实大家无怨无仇,何必在这打生打死的,不如我们结束战斗,大家都轻松,如何?”
  “不如何,只是想告诉你,这世上有些病人不仅棘手,还且还会要人命。”
  冷笑声伴随着一道冲击波发出,让我原本估计完全破灭,白起凌空挥掌,冲击波飙飞射出,来势奇快,凰血牝蜂振翅欲飞,却是慢了一步,被冲击波贯体而过,竟然硬生生被从中斩成两段,飞坠下地,消失不见。
  “啊!”
  淫神兽被消灭,身为宿主的我当然同感痛楚,但这声叫喊中的惊讶却较痛楚为多。凰血牝蜂经过我一年多的锻炼,其实已经相当强大,就算是方青书使尽全力,也不可能一剑斩杀淫神兽,而白起随手一击,说破便破,这力量肯定已臻至最强者级数,换句话说,我等于是在和五大最强者那样的人作战。
  如果早知道这一点,我会把整个精神放在逃命上,不会试图一战,毕竟我可没有自大到敢与五大最强者单打独斗的地步。现在悔时晚矣,只有利用敌人小看我的心理,试图找寻一线生机。
  利用凰血牝蜂被破的机会,我故意跌坐在地,把痛楚表现夸大十倍,又刻意装出一副屁滚尿流的惊恐模样,大声催促水火魔蛛进攻。
  蛛丝喷出,白起不避不闪,举起手腕,以柔劲主动扯来蛛丝缠绕。这一步在我的计算内,尽管我自己武功不成,但却了解最强者级数高手的习惯,换作是李华梅在这,一定也是任蛛丝缠臂,然后发力扯动蛛丝,让水火魔蛛腾空露出脆弱腹部,一举击杀,这是最为省力的方法,也是我的生机所在。
  白起把水火魔蛛扯起时,千百蛛丝突然乱射而出,纷纷扰扰缠向他周身,要将他缠困为茧。这一着他似乎已经料到,蛛丝还没到,他身上释放出的护体气劲就把蛛丝爆成满天细屑,但跟着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放射蛛丝是杀着,也是幌子,下一刻,水火魔蛛在距离他不足一尺的近处自爆,强大爆破力连带百多斤的剧毒体液,全数往他当头罩下。
  “呃……”
  那边只传来一声闷响,而我没有浪费时间,尽管水火魔蛛爆破的痛楚,排山倒海袭向心肺,但我仍第一时间拔足狂奔。
  最强者级数的敌人,那样的自爆一击伤不了他多少,但估计也能产生相当程度的拖延效果,顺利的话,我应该可以逃过一劫。
  顺利的话……
  才跑出数步,我脚下一下踉跄,险些跌倒,前头已经被人拦住,而一只腥臭难当的手,则是力重千钧地按放在我头上。
  “这一着我没有算到,嘿,你手段够辣,很少有人动不动就让召唤兽自爆的。”
  似调侃、似讽刺,白起的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惘然,此时他整个身体大半覆盖着墨绿色的黏液,看来实在滑稽,但我却笑不出来,因为他放在我头顶的那只手,让我脑门热辣辣的甚是疼痛,头发甚至已经被绿色酸液腐蚀灼伤,而他七成以上皮肤被这毒液碰着,居然毫发无伤,连一点痛楚也没有,简直是匪夷所思。
  (难、难道他的身体不只是对魔法无效,甚至还百毒不侵吗?这个太屌了,伊斯塔怎么改造出这种超人的?妈妈我也要。
  脑里的思索语无伦次,但我确实有着一股兴奋,身为魔法研究者的兴奋,因为面前的人象征着一种可能,魔法完全无效化、百毒不侵,这是多少术者梦寐以求的终极战士?现在这东西真的在我眼前,代表这些研究确实可以达成,想起来确实是连我也兴奋。
  然而,接下来我却什么都不能再想,因为一股强烈痛楚直透脑中,无数影像开始飞旋倒流,仿佛人生记忆逆流一般闪过眼前。
  在纽奥良赛车、追迹者的旅行漂泊、东海的幽灵船历险……生命一直回溯过去,由青年、少年,甚至往童年那边逆流,无数的影像与画面中,有一个本来模糊的东西,渐渐清晰起来,那是我在月樱出嫁金雀花联邦之后,首次来到第三新东京都市的记忆。
  这段记忆以前怎样回想,都是模糊一片,只记得变态老爸好像要我作什么,我不答应,他就要我滚回去,但现在当我回忆到这一段时,脑里陡然一阵剧震,感觉很像是整个人高速撞上了一面水泥墙,全身骨痛欲碎,但也就在这样的撞击中,我的脑子前所未有地清醒,有些东西好像从被掩埋的记忆井底涌了上来。
  然后,我才觉得头上一轻,放在脑门上的那只手不知何时移开了,耳边远远传来一声冷笑。
  “嘿,封印的记忆之锁,花了点时间才打开,浪费了时间,没找到要找的东西,真是便宜你了……”
  我的记忆里头有封印?谁下的?白起要阅读我的记忆,强行冲击脑部解开了封印,但却中止读取,暂告放弃,这是为什么?以他的能力,封印既然破坏,继续阅读下去,他就可以找到他要的讯息了,为什么中途停手?
  “且慢,尊驾出手伤人,不能说走就走,留下个交代来。”
  “要我留下任何东西,就看你的本事了。”
  哦,原来是另外有人插手,白起不得不放弃,刚才水火魔蛛的自爆,对他还是有些影响的。但这个救兵是谁?声音好熟啊,唔……是心灯居士!
  勉力凝定下脑中的晕眩,我抬起头,恰好看见白起破空而去,一身灰袍的心灯居士紧追在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眨眼间便已飙出老远。
  而在我眼前,一个身穿火辣红衣的少女,身材窈窕,半裸露在外的雪嫩肌肤,蕴含着青春的爆发力,但眼神却显得复杂,看来既哀怨又迷蒙,但我却在那里头看出一股压抑不住的渴望,让我几乎打从肚肠里笑了出来。
  “嗨,小老婆,一年多不见,有没有每天晚上都想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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