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完虚虚哒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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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玄穹真君 九重天上有不少仰慕玄穹真君的仙娥。
他身份特殊,身为父神养子,若愿意,自可在九重天上呼风唤雨。
天上传言玄穹真君万年过后终于动了凡心,与一卑贱煞鬼有了一段真情,因此受了天君责罚。此传闻背后又隐隐有个不透风的暗语,若哪个仙娥能将神君拉回正轨,占了神君夫人的位置,不仅不会受罚,还会受天君恩赏。
九重天上常年笼罩着灰蒙蒙的清冷雾气,刑狱司附近更是不见一瓣红花,一片绿叶,今日却有不少身姿曼妙的女人相携着,笑嘻嘻地去往刑狱司领罚。
玄穹真君在受十道天雷后,天君命众人将他晾在诛仙台上十几个日夜,直到他自己醒后爬起来,步履蹒跚地行至第四重天的刑狱司,回归神位。
有心急的,听闻神君归位的消息后,立马赶了过来。
恢弘的殿门打开了,众神女被浮灯和仙侍引着,进入暗沉沉的刑狱大殿。
受了重伤的普化真君坐在下首处,缓缓打开众女所犯错的卷宗,强撑着念给主座上的人听。
底下站立私语的女人们毫不避讳地拿含情的潋水眸直直打量着高处的獐麓泽光,他身上披着一件流光溢彩的白色外袍,一腿弯曲踩着宽大的座椅歪靠在椅背上,神色苍白,面容俊美,眼神专注地看着一处,似是在认真听着普化真君详述她们的罪责。
想不到玄穹真君竟是连养伤的功夫都没有,众女不由得感叹天君的狠心,又暗暗好奇那迷倒了神君的煞鬼究竟是怎样的姿色,竟惹得神君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九重天。
“念完了么?”
又过了一阵,神君见底下的普化真君停下了,换了个姿势发问。声音清冽,惹得底下的人一阵春心荡漾。
“回真君,是的。”底下的普化咳嗽了两声。
“如此,便来领罚吧。”
她们看见獐麓泽光披着那件流光溢彩的袍子,起身向后殿刑堂走去,挺拔的身姿是这死气沉沉的刑狱司中唯一一点光亮。
“怎么办,青雾姐姐,虽然我等所犯之罪不过微末小事,可看神君的样子像是要动真格的。传闻姐姐司管晨雾,曾和神君共事,不知神君可是怎样的性格?”
那叫青雾的仙娥露出个腼腆的笑容,“姊妹们放心,我虽因司晨雾而与神君有过数面之缘,但也见识了神君的性子宽厚仁和,自是不会为难我等的。”
一番话让众仙娥们心绪稍定,她们所犯之事不过是这个打碎了碟盏,那个误记了时辰,不过是因着天君暗暗的授意,才全都来了这刑狱司中。
众女相携,迈着轻柔的碎步到了后殿。
这里暗气沉沉的,莹灯仙子和流光仙子携手施法撤了遮光的屏障,这后殿才变得通透,雾蒙蒙的灰光重新透进来。
头顶一簇金色的火花如喷泉般落下金色流芒,将众女笼罩其中,她们不由得看痴了,以为这是神君变得什么戏法。
玄穹真君的术法最是纯净明丽,金光落在地上,一点一滴点亮脚下的法阵,她们一边被这戏法迷住,一边寻找着神君的踪影。
原来他坐在雾台高处,手中摩挲着一面手掌大小的尘世镜,呆呆看着远方,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终于有个仙娥想鼓起勇气上前,却发现自己已走不出这法阵。
“神君,这是……”另一仙子也发现了些端倪,却来不及询问。
金芒停在半空,脚下法阵大盛,金芒陡然化为利箭直直从四面八方射入众人体内。
底下瞬间哭喊哀嚎一片,那金芒如针般扎入体内,却不见任何伤痕,仙娥们哭喊着,跪下来求神君放过她们。
獐麓泽光仿佛听不到她们的喊叫,只静静坐在那里,抚着手里的尘世镜,留给底下众人一个被发丝遮挡的脆弱苍白的侧脸。
他的脚底是第四重天上绵延不断的冷灰色云雾,已在这天上停留了千万年不变。
“神君!我等真的知错了,求神君饶了我们吧。”底下青雾仙子跪在结界旁发出凄厉的喊叫,哭得梨花带雨。
她身后的众仙娥也全都形容狼狈地跪趴在地上,她们合力筑起一道屏障抵挡那些乱窜的箭雨,却也不知自己能抵挡多久。
他被这声凄厉的喊叫拉回现实,终于赏了她们空洞的一眼。
底下的众女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任他蹂躏,而远处侍立的刑狱司仙侍们低着头站在那里,面上的表情都不曾变化分毫。
他突然觉得这天上无聊得让神难以忍耐。
抬手解了底下的法阵,众人东倒西歪地趴在地上,已是脱力,他将手撑在下巴上,才终于有气无力道:“你们的罚已经领完了,怎么还不走?”
底下一片寂静,只有他的声音回荡在殿上。 第二十一章獐麓泽光 不少仙家联手状告獐麓泽光滥用刑罚,心狠手辣。天君派了仙侍去四重天问责,獐麓泽光只默不作声地看了那仙侍一眼,便没再理会他。仙侍回去如实汇报了,众神又说,玄穹真君有怠慢天君之嫌。
于是天君又赏了他三道天雷,当即行刑,獐麓泽光便又在诛仙台上昏迷了五日。
此事被另一些还未来得及犯错的仙娥听闻了,又纷纷带着伤药去刑狱司拜访神君,一时间天上的仙娥吵成了好几派,有说神君失德丧失神性的,有说神君是被那煞鬼迷惑了心智的,还有力护神君,只言说众仙娥犯了错合该被罚的,也有心疼神君被这帮不着调的女人拖累,再度被天君罚了的。
只是这事过后,普化真君向天君请示安排了其他人行刑,所以之后獐麓泽光只需坐在自己该坐的位子上听他汇报那些卷宗,无需再做别的。
饶是这样,去领罚的仙娥已经没有了,一时间天上竟也没什么人再犯错,但是带着礼物偶然行至刑狱司去拜访神君的人却日渐增多。不知何时开始,大家传言神君好酒,路过刑狱司的大殿时,经常能看见神君坐在高处,一边听底下的汇报,一边一口一口地灌着酒。
“真是稀奇,玄穹真君由灵秀幻化,能净化仙泽,便是不寻常的仙酒,估计也醉不了他吧。”众神窃窃私语,纷纷在私下里交换着神君的秘闻。
只是他们说得不错,獐麓泽光只能从最烈的酒里体会片刻的迷蒙,所以他只能一刻不停歇地灌着自己。
在接替他的新神被孕化之前,他都不愿太清醒。
他的尘世镜中曾经能照映出一片欢声笑语的人间之境,他用纯净的仙泽孕育出的花草精灵们,将他的娘子照顾得很好,只是那面镜子后来因天雷而损坏,再也映不出人间之景。
总是喝酒也是累人,终于有一天,他扯了块脚下灰蒙蒙的雾捏出一具衣衫半褪的凡人肉体,靠在她身上昏沉沉地睡过去。这事被路过刑狱司的仙人瞧见了,急匆匆状告天君,玄穹真君行事荒唐,竟化了那煞鬼的形容与她同坐在殿上。
天君便知天雷已对他无用,便着人去赏他二十神鞭以儆效尤。
神鞭裹着天君的紫电神力抽在他身上,他的神情麻木,竟觉得心里舒缓了不少。
“神君。”行完刑后,仙侍弯着腰问他,“天君着属下问神君,二十鞭过后,神君可是悔悟了?”
“不若你再抽我二十鞭吧。”他回过头,平静无波的眼神淡淡道,“我可能还要想想。”
至少挨打的时候,他心中那漫溢的麻木和空虚感,会少一些。
可是短短的二十鞭过后,他低下头,脚下永远是穿不透灰蒙云雾,他想看到的风景,想见到的人,永远都看不到。
又这般行尸走肉地过了一段时日,天君终于将他压至凌霄殿,冷笑道:“獐麓泽光,你究竟想要如何?”
他这几日已被各种刑罚折磨得憔悴不堪,但又不能真的要了他的命,刑狱司事小,这天上却必须要他净化仙泽。
“我倦了,将我和她一同打入轮回吧。”他看着天君道。
天君怒极反笑,表情变换了三次,才故作听不懂地问:“她是谁?”
“我的娘子,阿识,如今她是凡人,我愿下界去陪她。”他平静地看着天君道。
“哈哈哈哈哈哈。”天君闻言大笑,挥挥手召来一人。
“司凡,给玄穹讲讲下界的逸闻。”
被点名的仙人面露难色,恭敬道:“不知天君说的是何事?”
“就是你前天刚刚讲的。”
司凡真君又看了身旁的玄穹真君一眼,只得硬着头皮道:“近日凡间盛传一通体橘花香的女子,被尊称为橘花夫人,此女不知何时居于盛国国都内,周身跟着的女侍皆身带异香。凡人传言橘花夫人有包治百病,挡灾祛厄的手段。后此事传于盛国国君耳内,欲召此女为妃,被盛国巫祝齐苍劝诫说不可,言说此女已被奉献给神明,凡人享用,必遭横祸。国君不听,欲强行召幸,所以巫祝又行祷祝,将此事告于九重天。”
獐麓泽光静静听着,面色已逐渐发冷。
天君的神情愈发愉悦,又道:“月老可在?传我令,让他将盛国国君和那女人的姻缘绑到一起。”
“你有病!”他直接发怒道。
“而你却执迷不悟!”天君低吼,站起身一掌拍碎了面前的白玉案。
“獐麓泽光!你身份尊贵,你可知父神曾对你寄予何等厚望!”他直直指着他的脸数落,面前的冕旒因愤怒而乱撞,“你便是如此回报天界!”
他看着阶上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天君,忽然咧开嘴笑了,“也对,你吞噬妻子才得此高位,若真的懂了情,也对你太过残忍了些。”
“你怎敢提及此事!”
天君因愤怒而发抖,怒吼似已表达不了天君的愤怒,他阴沉沉地在阶上踱步,突然挥袖道:“传令的人呢!现在便去告诉月老,即刻将那个卑贱的凡人的姻缘绑了!”
“天君,何至于此啊!”殿外传来老君心痛的呼声,他被两个仙侍搀扶着,一把年迈的老骨头正急匆匆地往殿内走。
天君的眼神暗了暗,眼瞧着来了个难以打发的,怒气却也渐渐平静了下来,重新坐回高位,又化了一张完整的白玉案出来。
司凡仙人看得老君进来,终于松了口气,扑通一声跪在天君面前,大声道:“天君容禀,盛国国君背着巫祝强行召幸那凡人,结果那凡人自刎在他面前了。”
“你说什么!”獐麓泽光和天君同时开口。
前者更似承受不住,直接一口鲜血吐在凌霄殿上,一道蓝光闪电在众神头顶凄厉劈过。
他身形晃了两晃,背转身,急匆匆地就要下界。
“快拦住他!”身后的天君急忙高呼,还未曾站定的老君又急忙求情,一时间场面混乱,獐麓泽光强撑着劈出一圈流光利刃扎在殿前阻挡追兵拦路,接着化成一道金芒直直冲下界。 第二十二章结局 獐麓泽光赶在下葬前的最后一刻,从那些陌生的凡人手里抢回了他曾经耗费心血精心养护的身体,却再忍不住心里的愤怒,直接踢开皇城的城门,一剑刺死了大殿里的盛国国君。
天生异象,惊雷滚滚。殿内无数的大臣和御前侍卫将他团团围住,他抱着怀里的人靠在背后的金銮座脚上,心痛,疲累,悔恨,种种情绪变着法的冲他袭来,消磨着他本就快要溃散的元神。
“呵。”他眼神飘忽地看着面前大臣的一片袍角,突然笑了一声。
费尽心思,耗尽心神,自以为摆平了一切毫无疏漏,却毁在了几个凡人身上。
他只是想让阿识在此生余下的时光中过上些好日子,这该死的天道却不许。
是他错了,他本不该轻易离开阿识。
他应该死缠烂打在她身边的,明明有的是办法消去她全部的记忆,代替水生泽在她心里的位置。
怎么就成了这样的结局呢?
阿识,我还没有问你,其实我一直想问,却因心虚而不敢开口。
若是那天,我未曾失信,在阿泽身死之际便赶去人间接你,这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你会不会只经历短暂的心痛,却高兴于我的失而复得,继而埋在我怀里哭泣?
阿识,我原本可以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
盛国国君流出的血逐渐蔓延至脚下,他强撑着起身,抱着阿识换了个地方坐着。
与此同时,天上帝星陨落,乱成了一团。
天君又一掌拍碎了玉案,命一众神即刻将獐麓泽光拘回天界,老君插不上话,只能坐在一旁叹气。
冥界阎王急急带了辛阿识的神魂上九重天,老君百无聊赖地卜一卦,惊觉此事竟还有变数。
忽而九重天上震仙钟响,天象又变,丽日霞光庄严肃穆,竟是真正被孕化的刑狱司主神归位。
“天君。”老君急忙嫌命长地插话,“既是主神归位,此事不可不问刑狱司的意思。”
说话间,已是怀抱着辛阿识尸体的神君被带上天。
他看了眼神色晦暗的天君,又察觉阎王身上拘着阿识的神魂,直直走到他跟前,随便找了块地方抱着怀里的人坐下。
天君厌恨一切无法被他攥在掌心里的事物,他看着獐麓泽光,无法弄死他,但想要折磨他的心更盛。
凌霄殿外仙铃阵阵,十八位手持各式仪仗的仙侍鱼贯而入,为归位的刑狱司主神引路至天君面前。
新神名叫未姜,是个历经十世贱命才终得正果的女人。
分外诡异的气氛下,天君与她寒暄了一番,请她落座断案。
“此事倒不难。”未姜落座,接着对天君缓缓道,“凡人自归其位,历经轮回,玄穹真君动摇凡间命脉,便着他下凡,恢复人间秩序。”
“只是这么简单?”天君不经意地问,面上却阴晴不定。
“秉天君,自古天界行事,力求秩序之稳,各归其位乃是上策,若帝星陨落无法归其位,则应由罪过之人补上。”
“此外……”刑狱司主神缓了缓又道,“此凡人命盘中有十世贱命,各归其位,不过是让她重历世间之苦。”
话毕,天君笑了,“可她的命盘和玄穹相缠。”
未姜看了眼抱着辛阿识坐在大殿里的人,平稳地看向天君道:“回天君,那又如何呢?”
“呵。”天君忽然想通了一些事。
她是贱命,又与獐麓泽光相缠,许是能在凡间将他折磨得痛不欲生。
他笑道:“未姜真君为刑狱司主神,此案本该交由真君主理。”
未姜回了声是,指挥着手下的人将一神一人带回刑狱司。
四重天上,獐麓泽光抱着怀里的人,疑惑地看向面前的未姜,疑惑道:“神君为何会帮我?”
坐在高处的未姜露出得体的微笑:“我并未帮你。”
她看着他怀里已无半丝气息的尸体,淡淡道:“獐麓泽光,如今你可醒悟了么?这便是窃取神明的代价。”
他亦笑了,对着高位处的未姜道:“神君倒是通透。”
这天上的众神总觉得是阿识迷惑了他,可是从一开始,就是他强行在她身上烙下神印,改了她的命盘。
“可我从不后悔冲断她的神脉,我不忍她再受苦修,她合该是我的。”他定定道。
“可你改变不了。”未姜道,“她如今仍要入轮回,历苦修。”
“你不是说,也要将我打入轮回么?”獐麓泽光偏着头看她,“我亦是真神,我知天君在想什么,可是你们左右不了我的命盘。”
“她有我的魂印,我每一世都能轻易找到她,纠缠她。”
未姜叹了口气,那双眼却仍然古井无波,“也罢,我确实管不了那么多,只希望她十世过后,能过得好一些。”
獐麓泽光心中的疑惑更深:“未姜真君究竟为何会帮我?又或是,为何要帮阿识?”
未姜笑了,“獐麓泽光,我历经十世贱命,第九世时,我年迈伛偻,正值风烛残年之际,却在河里捡到一同样悲苦的女婴。”
“你是……”他惊讶出声。
未姜点点头,“我当时姓辛。”
竟是如此,他抱着阿识,有些手足无措。
“獐麓泽光,”阶上的人忽然唤他名字,紧接着道,“我并看不上你。”
她说罢笑了,“所以另有礼物送你。”
他张了张口,竟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
……
凡间。
相传凡间一国母诞下双生子,哥哥壮硕,弟弟羸弱。
两子养在深宫之中,一子在明,一子在暗,在朝堂暗流涌动中相安无事地长大。
又一年,弟弟外出捡回一孤女,被哥哥看见了,也甚为喜欢。
此后事愈发错综复杂,后来哥哥即位,那女既为皇后,又为王妃,诞下的麟儿三五成群,命运被这国家最尊贵的二人牢牢捏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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