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中国西部的塔里木盆地，从上世纪90年代起陆续挖掘出了数百具“木乃伊”尸体，他们大约生活在4000年前。图为新疆小河遗址。| 国家地理图片集

新疆塔里木盆地曾生活过一个独特的族群——

他们坚持对外交流，但却不和外面的人生育。‍‍‍‍‍‍‍‍‍‍‍‍‍‍‍

20世纪初，欧洲探险家首次在新疆塔里木盆地的墓地中发掘出遗骸。尽管死于数千年前，但这些尸体像“木乃伊”一样栩栩如生。

2003年，墓地被正式挖掘，其宏大的规模、奇特的葬制、数量众多的干尸、丰富的罗布泊早期文明信息……有考古学者慨叹，世界上没有任何墓葬与之类似。

考古学家将塔里木盆地发现的木乃伊称为“小河古人”，他们究竟是谁？

“小河古人”

他们的基因和任何现代人都不一样。

起初，考古学家根据这些“木乃伊”类似西方服饰和欧洲人的外表猜测他们可能是一个印欧移民种族。

他们有金色、棕色或红色的头发，鼻子高挺，穿着明亮的、有时是用羊毛、毛皮或牛皮制成的精美服装。

有些人戴着尖顶的女巫帽，有些人的衣服是用毡制或编织的布制成的，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与古老的西欧文化有联系。

还有一些人穿着类似凯尔特人（现今欧洲代表性民族之一）的格子裙——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具名为Chärchän的木乃伊，他身高超过一米八，有一头红发和浓密的胡须，一千多年前被埋葬时穿着格子裙。

另一具最著名的“木乃伊”叫“小河公主”——一具距今3800年的女性遗骸，浅色头发，高颧骨，长长的睫毛，仍然保存完好，似乎在微笑。

她死时戴着一顶大毡帽，穿着精美的衣服，甚至戴着珠宝，但她在当时社会中的地位尚不清楚。

 
被称为“小河公主”的女性遗骸。| 国家地理图片集

2021年，古基因组研究结果表明，墓地早期人群在遗传上是一个由古北亚和古东亚成分组成的人群，其祖先成分形成时间距今9000年左右，该成分曾广泛存在于欧亚草原中、东部广袤区域。

他们属于一个孤立的种群，与青铜时代的欧亚草原人群以及中亚绿洲人群都没有直接的遗传联系，也没有显示出与任何现代人的基因有任何关系。‍

他们独自生活在塔里木盆地的沙漠地区，也独自灭亡。

“木乃伊”的形成

这些尸体并不是故意做成木乃伊的。

塔里木盆地是中国面积最大的内陆盆地，其主体是塔克拉玛干沙漠——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

塔克拉玛干沙漠系暖温带干旱沙漠，是明显的大陆性气候，酷暑最高温度达67.2℃，昼夜温差达40℃以上。

在这种干燥的环境下，允许尸体腐烂缓慢，甚至只会轻微腐烂。

据研究人员称，许多尸体被埋葬在“船形的木棺里，上面覆盖着牛皮，并用木杆标记。

在墓地中发现的草本植物麻黄，似乎具有医学或宗教意义，但这种宗教是什么，或者为什么有些葬礼会使用同心木桩环，这些都尚不清楚。

 
20世纪初，欧洲探险家在塔里木盆地首次发现了“木乃伊”尸体。他们类似于西方人的外貌和衣着最初让研究人员以为这些古代人是来自欧洲移民，但后来DNA揭穿了这一假说。｜国家地理图片

国际化交流

4000年前，“小河古人”就开启了国际交流。

在墓地中发现的面具、木桩、和动物骨头，为他们的日常生活和仪式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

这些木乃伊与大麦、小米和小麦一起下葬，甚至还有带有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古的老奶酪项链。这表明他们不仅养殖，而且饲养反刍动物。

研究同时强调，虽然“小河古人”在基因上是隔离独立的，但他们在文化上并非如此。在对牙结石的蛋白质组分析证实，牛、绵羊和山羊已经在当时被成功养殖。他们也很清楚周围不同文化、烹饪方法和技术。

“尽管在基因上是孤立的，但这里的人们在文化上是非常国际化的——他们以西亚的小麦和奶制品、东亚的小米和中亚的麻黄等药用植物为食。”该研究通讯作者之一、哈佛大学人类学教授Christina Warinner说。

 
大多数遗骸被发现埋在这样的船形棺材中，通常有类似桨的木桩标记。这具棺材上覆盖着牛皮，说明人们曾经饲养过牛和其他反刍动物。｜国家地理图片集

既然有交流为什么基因没有被遗传下来？

被“隔离”的古代人群

小河人——被隔离的古代人。

吉林大学生命科学院崔银秋介绍，小河古人出现了种群的瓶颈效应导致遗传多样性极具降低。

瓶颈效应可能是因为塔里木盆地不易进的特点，使小河人群量（能够婚配产生下一代的人）特别少，形成了隔离群体（受空间、时间等障碍不能进行基因交流的群体）。

研究发现，在迁徙和定居至少9000年内，这些人并没有与外部发生过基因交流的情况。

他们的习俗，从葬礼到奶酪制作，以及他们的服装，反映了小河古人将遥远的技术和艺术，随着时间地推移，融入进自己独特的文明中。

研究人员还认为，小河古人与其他种族进行过贸易和互动，最终成为丝绸之路上的重要走廊，在干旱的沙漠中连接东西方。

但为什么他们的后代逐渐消失了？‍‍‍

研究人员表示，地理环境可能只是一方面，考虑到有文化的频繁交流，它的隔离可能与宗教信仰有关。

考古学家正试图了解这些古人类的日常生活，包括他们与谁交易，采用什么宗教信仰，以及他们的社会是否存在分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