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议查查他,不像演的。”
年初,《狂飙》热播,这句话是粉丝们对张颂文的极高肯定。而要放在陈惠敏身上,则会是另一番解读。
陈惠敏,香港著名武打演员,因为在多部香港黑帮题材的电影里饰演帮会大佬,为大陆观众所熟知。1983年,他在《杀入爱情街》中出色地饰演了一名江湖老大,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提名。
很多影迷说,陈惠敏一站出来就像大佬,谁都演不出来。
而他本人最钟意的角色,也是黑帮大佬,因为感觉真实、不用演。为何说“不用演”?
因为在现实生活中,他做过多年黑帮大佬。
陈惠敏年轻时加入香港颇有名气的国际性黑社会组织14K,做到仅次于头目的二号人物,级别为“红花双棍”。最风光的时候,整个尖沙咀都是他说了算,甚至“金巴利街”还一度被称为“陈惠敏街”。
直到现在,他还是很多14K人心中的偶像。
那他是怎么从生活中的黑帮大佬,角色转换到荧幕上的黑帮老大专业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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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惠敏是客家人,在新界荃湾长大。父亲是名海员,长期在海上漂泊,母亲是位家庭主妇,辛苦拉扯陈惠敏兄妹二人长大。
60年代的香港,环境复杂,各方势力盘踞,大量难民涌入,大部分人知识水平低,江湖习气,暴力重生。社会上舞厅、夜总会、赌场林立,贬毒、卖Y头丸比比皆是。这是一段被香港人戏称为“百花齐放”的鱼龙混杂的黑暗时代。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陈惠敏,16岁初中毕业后,便一心想进入社会赚钱,于是加入了一个小帮会当小喽啰,但这并不能养家糊口。
家人希望陈惠敏报考警察,因为当警察是政府公务员,收入稳定,又不会被人欺负。他听从了家人的建议,隐瞒帮会身份为自己谋得了人生的第一份差事:狱警。
陈惠敏在采访里说,监狱里有帮会背景的人都会获得狱警提供的特别关照。他就是那种提供便利关照的狱警,因此,他结识了很多帮会的大佬,为以后混迹帮会起了重要作用。
在做了2年零8个月狱警后,陈惠敏转做警察,成为一名巡街的民警。
那时的香港警界,警察和黑帮互相攀附关系,合作生意赚钱。以《雷洛传》为代表的多部香港黑帮题材电影都刻画过这一时期的灰暗。
而陈惠敏,也上演起了“无间道”。巡街时,他向各种非法行当收取保护费。而当警局有行动的时候,他又会给江湖兄弟通风报信。
这样如鱼得水的日子并不长久,警局了解到陈惠敏有帮会背景,他就不能再当警察了。
陈惠敏正式结束警察生涯,投身当时有名的黑帮组织14K。
凭着之前做狱警时和大佬们打下的良好关系,陈惠敏在14K里可谓是平步青云。但混帮会,光靠关系还不够。
陈惠敏说:“行江湖,首要条件就是要“会打’,会打才有名气,打不出名气混十年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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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惠敏12岁开始习武,早年曾拜入谭家门下学习“谭家三展拳”,后来又练西洋拳。
做狱警时,他曾代表香港参加东南亚拳赛,获得冠军。还有在“世界精英搏击大赛”上,仅花35秒击倒日籍拳手森崎刚的光辉战绩。
不光拳台上会打,街巷里的打斗他也是勇猛异常。为了抢夺地盘,打打杀杀已是家常便饭。
江湖传闻,陈惠敏曾“以一挡十”,单挑对方帮会数名高手获胜。他也因此“一战成名”。
凭着“会打”,陈惠敏在25岁便当了上小头目,手下400、500个小弟,出门随随便便都有二十几个人跟着。他在街上随便一喊,三秒钟便有30多个小弟出来站在门口问:大哥有什么吩咐。
那时的陈惠敏,风头一时无两。
后来因为会打,陈惠敏还被日本山口组赏识,因为对方贩卖枪支,警察顺藤摸瓜找到陈惠敏,并在其家里发现藏枪。
这让陈惠敏将面临7年牢狱之灾。这时候,女伴吴国英站出来顶罪,获刑三年。
1974年,时任港督麦理浩成立廉政公署,开始整肃警局风气。治理后的警队也针对黑社会,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大型清理行动。面对不断缩小的生存空间,香港的黑社会组织也开始慢慢转型。
陈惠敏感觉到,现在完全不一样了,以前是黑帮的人卧底警队,现在是警察卧底黑帮,帮会江湖生存艰难,过去在灰色地带明目张胆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了。
从来都懂得审时度势的陈惠敏,也开始思索之后的人生。凭借着“会打”,他再次开启了自己的另一片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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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惠敏的冠军的经历,引起了影视界的注意。导演何藩亲自打电话邀请他出演电影《血爱》,搭档邓光荣。
陈惠敏刚开始对拍电影并不感兴趣。但在何藩的盛情邀请下,他抱着“玩票”的心理答应出演。正是这个角色,开启了陈惠敏的电影生涯。
陈惠敏早期在影视界并没有什么名气,扮演的也多是通晓功夫的奸邪角色。经过一番摸爬滚打,他才找到一条属于真正自己的演员之路。
1976年,陈惠敏在电影《跳灰》中扮演反派的冷面杀手。随着这部电影拿下当年香港票房季军,陈惠敏也迎来事业的第一春。
在1981年的电影《舞厅》中,陈惠敏第一次担当主角。
出演《墙内墙外》成功后,陈惠敏以自己胸前的纹身为名组建了自己的电影公司“雄鹰”。公司拍摄了第一作品《手扣》,也是专程为他打造的电影。片中有一场从十层楼高的桥上跳海的戏份,替身临时退缩,陈惠敏亲自上阵。
不光打架狠,陈惠敏拍电影也下了狠劲。
除了凭借在《杀入爱情街》里的出色表演,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提名外,陈惠敏还奉献了一系列让人印象深刻的江湖老大:东星骆驼、洪兴标哥、眉叔,这些角色奠定了他在影视圈中“大佬专业户”的地位。
在片中,他饰演黑帮老大。在片外,他奉行“讲道义,讲戒律”,成为娱乐圈中的江湖老大。
当时的香港电影业利润相当丰厚。除了几家大的电影公司,很多影视公司都是帮会开的,他们都想从中分一杯羹。为了挣钱,他们拿枪逼着演员们拍戏,还扣押片酬。演员们痛恨他们,但又无可奈何。
有帮会背景的陈惠敏不仅没有遭到演员们的抵制,反而赢得尊重。他并不以黑帮的身份威逼他们演戏,反而是有演员找到他帮忙,他都一一尽力解决。最有名的是他帮助刘嘉玲解决了不雅照一事,并且极力维护了她的声誉。
他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也是演员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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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回归前夕,很多香港黑帮大佬被内地工作人员约谈。陈惠敏意识到香港黑社会是没有前途的。他说:香港的帮会爱国、讲法制,也听国家的命令。
很快,他退出前线,隐退江湖,转型经商,做起了红酒生意。
2020年9月,76岁的陈惠敏与相伴50年的吴国英登记结婚。以前,他怕自己人在江湖,会让家人有所牵绊,现在他再也没有这样的顾虑。
现在的陈惠敏,过着阖家团圆的平凡生活,偶尔出席帮会老大们的红白事;和老友梁小龙喝着红酒畅聊人生;也会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受各路媒体的采访,回顾曾经的风光,高谈娱乐圈的往事。
在采访里,陈惠敏称自己是“街头拿枪打架第一人”。他说,现实江湖里的打斗和电影里动不动拿枪激战很并不一样,现实的打斗更加惨烈,打上10分钟警察也不会出现,但极少开枪。那次他在街头打枪是为了争夺地盘,在尖沙咀同台湾黑帮火拼。
他笑称成龙的功夫只是杂耍,但是他很认真,武打电影做得好;他笑说甄子丹个小,哪里就敢称“宇宙最强”,李小龙也不敢这么称自己呀。
提及武打,陈惠敏服气的只有李小龙一个人。
他们自幼相识,李小龙大陈惠敏四岁。
有一次,李小龙问陈惠敏打架用什么功夫?陈惠敏说“我用西洋拳”。李小龙让陈惠敏出拳,想试试他的身手。
陈惠敏也没含糊,腰身一起,“啪”的一声迅疾出拳。李小龙一惊,心下估计在说,他还真是会打的。
随后李小龙让陈惠敏试试他脚上的功夫。陈惠敏拿着沙包,接住了李小龙一脚,但仍然被逼到角落里,他大赞李小龙这一脚有500磅的力道,要是肋骨被踢到肯定就直接断掉了。
李小龙盛赞:“我李小龙的脚,陈惠敏你的拳。”
国际功夫巨星李小龙的肯定,再次盖章认证了陈惠敏的“会打”。
混迹于江湖之人,不是一脚踩进监狱,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得以善终的少之又少。而陈惠敏总能在社会变迁、时局变革的关键时刻,顺势为而,踩对节奏,他深谙人性,识时务,懂得权衡利弊。
从16岁出道,历经50多年的江湖风雨,陈惠敏常常挂在嘴边的只有四个字:盗亦有道。这,大概是香港皇家警察出身的陈惠敏,能够把控江湖、演绎江湖几十年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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